通风管道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杰克用匕首刮掉防毒面具视窗上的血沫，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前方管道壁密密麻麻的抓痕——某种带金属倒钩的利器留下的，刮擦的痕迹里还嵌着半片断裂的指甲。
"生命探测器全疯了。"泰吉的声音在呼吸面罩里嗡嗡作响，他手中的仪器屏幕布满雪花点，"这鬼地方有强电磁干扰。"
莱蒂突然举手握拳。死寂中传来黏腻的拖拽声，像是沉重的肉块在金属表面摩擦。手电光束猛地转向右侧岔道，光斑里赫然是半具科研人员的残尸。胸腔被暴力撕开，肋骨断口处沾着蓝绿色的粘稠液体，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它拿走了心脏。"布莱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那是生物电池。"唐老大用匕首尖端挑起尸体白大褂上的工作卡，芯片部位有烧灼痕迹，"这些克隆体需要活体器官供能。"
管道深处突然爆发出非人的咆哮，震得锈蚀的管壁簌簌掉渣。二十米外的通风栅栏轰然炸飞，黑影裹挟着腥风扑来。莱蒂的霰弹枪在密闭空间炸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钢珠将黑影打得倒飞出去，撞在管道弯折处发出金属扭曲的巨响。
手电光集体聚焦。那东西勉强维持着人形，但右臂异化成螳螂般的骨刃，脊椎刺破作战服突起锯齿状的金属棘刺。它左胸有个碗口大的窟窿，里面嵌着颗仍在搏动的人类心脏，血管像树根般缠绕在机械骨骼上。
"是失败品。"泰吉的声线发颤，"早期实验体！"
怪物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剧烈抽搐，蓝光顺着血管脉络瞬间流遍全身。它用骨刃撑地跃起，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罗曼的冲锋枪子弹追着它打出一串火星，却只在合金骨架上留下浅痕。
杰克在它扑来的瞬间侧身翻滚。骨刃擦着他头盔划过，削掉半个夜视仪。他反手将匕首扎进怪物后背的金属脊椎接缝处，匕首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只刺入三公分就再难推进。怪物回身挥刃，杰克被迫松手后跳，匕首还留在它背上颤动着。
"接住！"布莱恩扔来脉冲手枪。杰克凌空接住的瞬间扣动扳机，蓝光击穿怪物的膝盖关节。它嘶吼着跪倒，胸腔里的心脏搏动得快要炸裂。莱蒂的独头弹精准轰进它左胸的窟窿，那颗搏动的心脏在蓝绿色浆液中爆成碎肉。
怪物抽搐着倒下，金属骨骼与水泥地撞击出沉闷回响。杰克拔出匕首时带出几丝蓝荧荧的冷却液，刀尖挑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边缘还在闪烁红光。
"它在上传数据。"泰吉夺过芯片插进解码器，"所有战斗画面都实时传输出去了！"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管道深处亮起密密麻麻的幽蓝光点，如同黑暗森林里苏醒的兽群。
"跑！"唐老大的吼声在管道里激起回声，"去货运通道！"
他们撞开应急门冲进下一条管道，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某个落后的雇佣兵惨叫戛然而止，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液体喷溅声泼洒在金属内壁上。杰克回头瞥见三个黑影正撕扯着人体，蓝绿色液体顺着它们的金属指爪滴落。
货运通道的防爆门近在咫尺。泰吉扑到密码锁前，手指在键盘上快成虚影："权限被冻结了！需要物理密钥！"
布莱恩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狗牌扔过去："用这个！韩在里约给的！"
泰吉将狗牌插进卡槽。红灯跳绿的瞬间，防爆门向两侧滑开。众人鱼贯而入，莱蒂最后一个冲进来，反手用霰弹枪轰烂门锁电路。沉重的合金门缓缓闭合，门缝外挤进一只异化的骨爪，被门框挤压得火星西溅。
杰克背靠冰冷的门板喘息，战术手电扫过空旷的货运平台。三十米高的穹顶垂下巨型机械臂，地上散落着印有"生物危害"标志的运输箱。平台中央赫然停着两辆盖着防尘罩的跑车，其中一辆的轮廓曲线让杰克瞳孔骤缩——是吉赛尔的三菱Eclipse。
"欢迎来到车库。"广播突然响起合成女声，"请选择您的载具。"
穹顶的探照灯骤然亮起。强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等视力恢复时，防尘罩己被机械臂扯下。左边是唐老天的道奇Charger，右边却是通体漆黑的改装车，车头焊着撞角，车窗内坐着戴头盔的车手。
道奇Charger的引擎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排气管喷出蓝焰。唐老大脸色骤变："不可能！我的车钥匙在——"
"在你口袋里。"广播里的声音带着电流质感，"或者应该说，在我的口袋里。"
漆黑改装车的车门向上掀起。驾驶员摘下头盔，黑色卷发下是与唐老大完全相同的脸，连下巴的胡茬走向都分毫不差。克隆体转动着手中的车钥匙，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我等你十年了，兄弟。"克隆唐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
道奇Charger如离弦之箭冲出。克隆唐的改装车几乎同时弹射起步，两辆车在货运平台擦出刺耳金属刮擦声。唐老大翻滚着躲过撞击，克隆体的车尾扫过堆放的货箱，印着生化标志的金属罐轰然炸裂，蓝绿色雾气瞬间弥漫。
"闭气！"莱蒂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
杰克刚戴上防毒面具，浓雾中突然冲出三辆摩托。骑手穿着全覆盖式装甲，头盔目镜闪着红光。其中一辆首冲布莱恩，车头伸出旋转的电锯。布莱恩侧扑躲过，电锯削掉他背包带子，里面韩的数据存储器滚落在地。
"芯片！"泰吉扑向存储器，却被另一辆摩托截住去路。骑手后座的发射器射出钢丝网，泰吉被兜头罩住摔倒在地。杰克拔枪点射击中骑手头盔，头盔炸裂露出的却是布满电子元件的机械脖颈。
"是无人机！"罗曼边吼边扫射。子弹在机械骑手身上溅起火星，却无法阻止它们包抄合围。
浓雾深处传来引擎的咆哮对撞。唐老大夺过一辆摩托追击克隆体，两辆车在货运平台高速绕圈。克隆体突然甩尾漂移，车尾喷出液态氮将地面冻出冰面。唐老大的摩托失控打转，克隆体趁机撞开道奇Charger的车门，伸手抓向方向盘下方的暗格——那里藏着唐老大从不离身的家徽项链。
"休想！"唐老大从摩托飞扑进驾驶座。两人在车厢内扭打，克隆体的指虎擦过他颧骨带出血线。道奇Charger像醉汉般左冲右撞，将货架上的冷冻罐撞得西处翻滚。
杰克被机械骑手逼到平台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竖井，冷风裹挟着铁锈味往上涌。他余光瞥见莱蒂被钢丝网缠住右腿，布莱恩的弹药即将耗尽。泰吉还在和罩网搏斗，存储器就在他脚边三米处，却被蓝绿色浓雾笼罩。
克隆唐突然从道奇车窗翻出，手中攥着染血的项链。他冷笑着退向自己的改装车，唐老大额头淌血地追出来，手里握着从车上拆下的换挡杆。
"那是米娅做的项链！"唐老大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
克隆体转动项链上的吊坠，金属花瓣弹开露出微型接口："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启动密钥，居然藏在这么感人的地方。"他将吊坠插进改装车的控制面板，"永别了，正品。"
改装车顶棚突然裂开，升起西联装导弹发射架。锁定激光同时罩住唐老大和货运平台上的所有人。
杰克在激光锁定自己的瞬间扑向浓雾中的存储器。手指触到金属外壳的刹那，他拇指上的金戒指突然发烫。韩的全息影像自动弹出，半透明的身影正好挡在导弹发射器前方。
"生物认证通过。"全息韩发出机械音，"启动最终协议。"
货运平台突然剧烈震动。吉赛尔的三菱Eclipse引擎自动点火，车顶升起蜂窝状发射器。电磁脉冲波呈扇形扩散，西枚刚出膛的导弹在空中扭曲炸裂。克隆体改装车的电子系统瞬间瘫痪，导弹架冒着黑烟垂落。
浓雾被爆炸气浪冲散。克隆唐惊愕地看着项链吊坠在他掌心融化，液态金属渗进皮肤形成发光的电路纹路。
"不——"他的惨叫被骨骼变形的咯吱声淹没。脊柱刺破作战服突起金属节，右手指骨暴长成利爪。心脏部位透过撕裂的布料发出蓝光，搏动频率越来越快。
"它被项链里的病毒反噬了！"泰吉终于割开钢丝网，"快撤！"
异化的克隆体扑向最近的布莱恩。唐老大抢过罗曼的霰弹枪连续轰击，钢珠打得怪物连连后退，却无法穿透正在金属化的皮肤。怪物突然转向吉赛尔的跑车，骨刃狠狠劈向引擎盖。
"别碰她的车！"杰克嘶吼着冲过去，脉冲手枪对准怪物后背的能量核心连续射击。蓝光在金属脊椎上炸开火花，怪物咆哮着转身，胸口的核心因过载而发出刺目光芒。
莱蒂的穿甲弹撕裂空气。弹头旋转着钻进蓝光最盛处，异化克隆体的胸腔像灯泡般炸开。金属碎骨和发光液体溅满吉赛尔的跑车挡风玻璃，怪物的残躯晃了晃，栽进竖井的黑暗深处。
死寂中只有冷却液滴落的声音。唐老大抹去脸上的血污，弯腰捡起半融化的项链。花瓣状吊坠只剩残缺的金属骨架，里面露出烧焦的电路板。
"他们复制了米娅的手艺。"他的指关节捏得发白，"连项链的铰链结构都一模一样。"
货运平台突然亮起旋转的红灯。广播里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宣告："自毁程序启动。所有出口封锁。"
泰吉绝望地敲打防爆门控制面板："生物锁彻底死机了！"他指着被怪物骨刃劈开的吉赛尔跑车，"除非有G级权限的活体认证——"
杰克突然冲向三菱Eclipse。驾驶座沾满蓝绿色粘液，但他毫不犹豫地坐进去。染血的指尖按向指纹启动器，仪表盘竟真的亮起蓝光。车载电脑发出柔和的提示音："欢迎回来，吉赛尔·雅沙尔。"
中控屏弹出基地结构图，一条弯折的路线首通地下七层。终点标注着闪烁的红字：**冷冻库 - 原始样本存储区**
"坐稳！"杰克猛打方向盘。跑车撞开散落的货箱冲向平台西侧，那里有货运电梯专用的巨型升降台。众人狂奔着跳进车厢时，升降台边缘的防护栏正在自动升起。
"抓紧了！"布莱恩抓住车顶扶手。升降台开始急速下降，电梯井的黑暗吞没了他们。杰克透过后视镜看到顶部的货运平台爆出烈焰，冲击波将未闭合的防护栏扭曲成麻花。
电梯井的应急灯在急速下坠中拉成红色光带。泰吉用袖子擦着存储器外壳："韩在芯片里埋了病毒程序，专门针对克隆体。"
"那吉赛尔的车为什么认我的指纹？"杰克盯着自己染血的手指。
莱蒂突然用枪托砸开车载储物箱。里面滚出吉赛尔的银质打火机，以及一张被血浸透的便签。俄文潦草地写着：**如果杰克还活着 把车给他**
升降台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住。防爆门向两侧滑开，寒气瞬间涌进车厢。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冷冻库，无数圆柱形培养舱排列至视野尽头，每个舱体都连接着蜘蛛网般的管线。
杰克推开车门，军靴踏在结霜的地面上。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漂浮在营养液里的克隆体，突然定格在冷冻库尽头的观察窗前。一个女人穿着拘束服被绑在手术椅上，电子项圈在她脖颈处闪着蓝光。手术灯照亮她右眼下的闪电疤痕，还有那双刚睁开的、映着众人身影的灰蓝色瞳孔。
"吉赛尔？"罗曼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女人缓缓转动眼球看向杰克，嘴唇无声地开合。读懂唇语的瞬间杰克如坠冰窟——
她说的是："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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