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征战事的节节胜利,大片原属南明的疆土被纳入华朝版图。军事上的征服相对迅速,但政治上的消化和整合却更为复杂棘手。一个无法回避的巨大难题,摆在了华王林风和登州中枢的面前:如何处置那数量庞大的前明宗室子弟以及投降或被俘的旧明高级官僚?
这些人,绝非简单的战俘。他们代表着前朝的法统和旧有的统治秩序,如何处理他们,关乎新政权的稳定、人心的向背,乃至华朝自身的合法性构建。一时间,华朝内部对此争论不休,不同的声音在议事堂内激烈碰撞。
在华朝中枢的一次高级别内部会议上,分歧显而易见。
以军方和部分出身寒微、对明朝权贵深恶痛绝的官员为代表的一派,主张严惩。
一位从龙甚早的将领声如洪钟:“王爷!这些朱明宗室,尽是些蛀虫米虫,吸食民脂民膏数百年,无一寸功于国,却享尽荣华!那些官僚,多是贪腐无能、党同伐异之辈,正是他们搞垮了前明!此等前明余孽,留之何用?依我看,首恶者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其余尽数剥夺家产,圈禁劳改,方能大快人心,亦绝后患!” 此论调充满了革命的彻底性,但也带着浓厚的血腥气。
另一派,则以部分投诚过来的原明中层官员和注重现实稳定的文官为代表,主张怀柔。
一位原明户部郎中,现于华朝财政府任职的官员谨慎进言:“陛下,万万不可!治国非仅凭快意恩仇。这些宗室、官僚,虽多庸碌,然其关系盘根错节,在地方上仍有不小影响力。若处置过于酷烈,恐令南方新附之地人心惶惶,甚至逼迫尚未归顺者拼死抵抗。不若效仿古之圣王,广施仁德,对其多数人予以优待,给其生路,则可显新朝气度,安天下士人之心,利于尽快稳定局势。” 此论调侧重于招抚和稳定,但有过分宽大、养虎为患之嫌。
还有一派,以总参谋长陈启和部分务实的技术官僚为代表,主张甄别使用,监控观察。
陈启冷静地分析道:“王爷,一概杀戮,有伤天和,亦失人心;一概优容,则浪费公帑,且遗祸未来。臣以为,当分而视之。其中多数宗室,确为无能蠹虫,可剥夺特权,严加看管;然旧明官僚中,未必没有精通财税、水利、刑名等实务的干才。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尤缺有经验的治理之才。若经严格审查,确认其无大恶且确有专长,为何不能让其戴罪立功,为新朝所用?当然,必须置于严密监控和教育之下。”
各方引经据典,争论不休,都将目光投向了最终的决定者——华王林风。
林风一首沉默地听着众人的辩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深知,这个问题处理得好,将是政权平稳过渡的润滑剂;处理不好,则可能成为动荡的根源。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然治国如烹小鲜,不可偏执一端。对此辈遗患,孤意己决:分而治之,区别对待。”
他目光扫过全场,开始定下调子:
“第一,对于那等昏庸无能、只知享乐,且民愤极大的宗室藩王、勋贵以及贪酷害民、恶名昭彰的官僚,无需姑息。剥夺其一切爵位职衔,查抄其非法所得家产!但也不必尽数杀戮。可视情节,或于原地监视居住,限制行动;或……”林风顿了顿,目光投向墙上那幅包含了遥远海外殖民点的地图,“流放至台湾、吕宋,乃至更南方的澳洲、新西兰等新拓之疆土,令其垦荒自食其力,岂不比圈养消耗粮饷更好?”
“第二,对于虽无大才,但在地方上颇有声望、且愿意主动合作、归顺新朝的士绅领袖或温和派官僚,可施以怀柔。给予其虚衔荣誉,或可纳入日后将要设立的咨政院、议会等咨询机构,使其有发声之渠道,却无实干之权柄。如此,既可安抚其类,又可示天下新朝之包容。”
“第三,”林风特别强调,“对于旧明官僚中,确有其才实学,尤善理财、治水、工造、刑名等专业事务者,经过‘政审司’严格审查,确认其历史无大污点后,可不拘一格,量才录用。但必须进入‘行政讲习所’,接受新朝理念、律法培训,通过考核后,方可酌情授予实职,且需置于严密考核之下。人才,不应因其出身前朝而弃之不用。”
“此事千头万绪,关乎重大。”林风最后下令,“着即由内阁牵头,刑部、内务部、组织部派人参加,成立一个‘前朝人员处置委员会’,专门负责甄别、审定、安置事宜。务必做到公正、清晰、高效,既要清算罪恶,也要争取人心,更要挖掘人才!”
华王的最高指示,为如何处理这批巨大的“历史遗产”明确了方向。一场庞大而复杂的清算、甄别与改造工程,即将在华朝新占领的广袤土地上迅速展开。
华王林风“分而治之,区别对待”的最高指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华朝新占领的南方诸省激起了层层波澜。由内阁牵头,刑部、内务部、组织部精干人员组成的“前朝人员处置委员会”迅速成立,并派出了多个工作组,分赴南京、杭州、福州、广州等重心城市,开始雷厉风行地执行这项复杂而敏感的政策。
清算与流放:钝化最大的毒刺
委员会的行动高效而冷酷。首先被锁定的,是那些民愤极大、恶名昭彰的前明宗室和官僚。
在南京,一批昔日依附马士英、阮大铖、作威作福的勋贵和官员被公审,其巧取豪夺的田产、宅院、金银被一一查抄,充入华朝国库或分发予贫苦军民。首恶者被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其余多数则被判处流放。
在广州,前明两广总督丁魁楚尽管主动投降,但其在职期间贪渎无能、盘剥地方的劣迹很快被查实。华朝并未因其献城之功而完全赦免,最终裁定:剥夺其一切官职荣誉,查没大部分家产,与其家眷一同流放至遥远的澳洲殖民地(根据剧情设定可选具体地点),令其垦荒自存。
一船船被判定为“冗赘宗室”或“劣迹官僚”的人员,在华军士兵的押解下,神情惶惑或麻木地登上海船,驶向未知的南方大陆。他们的离去,极大地缓解了地方上的民怨,也彻底铲除了旧时代遗留的最顽固的特权阶层,为新政的推行扫清了障碍。
怀柔与笼络:安抚中间地带
对于另一部分名声尚可、主动合作且有一定影响力的前明士绅和中级官员,委员会则采取了怀柔策略。
在杭州,几位曾协助华军维持秩序、避免府库遭劫的本地名士,被华朝授予“咨议大夫”、“光禄寺少卿”等荣誉虚衔,享有一定的礼遇和津贴,并被邀请参加地方上的议事会,但并无实际行政权力。此举让许多观望中的旧知识分子稍稍安心,看到了与新朝合作的可能。
一些在地方上素有清望的致仕官员,也被礼聘为新建的“地方咨政院”成员,负责收集民情,为新政建言。虽然他们的建议未必被采纳,但这种形式上的尊重,有效地安抚了庞大士绅阶层的不安情绪。
甄别与任用:挖掘可用之才
最为精心操作的,是对专业人才的筛选和任用。委员会下设的“人才甄别处”异常忙碌。他们对所有登记在册的前明中下级官员进行了详细的档案审查和面对面考核。
一位在前明户部干了十几年、精通钱粮核算和漕运管理的老主事,经过严格审查(确认其无重大贪腐和劣迹)和为期一个月的“新政理念及律法培训”后,被分配到华朝新成立的漕运司任职,以其丰富的经验协助管理新接收的南方漕运体系。
一位曾在工部负责水利工程的官员,因其专业能力突出,被派往黄河沿岸勘察水情,为新朝的水利工程建设提供技术咨询。
这些被留用的人员都清楚,他们正处于“戴罪观察”期,身边可能就有内务部的耳目,工作稍有差池或思想上表现出任何对前明的留恋,都可能立刻失去一切。但这种“给出路”的政策,不仅缓解了新朝人才短缺的燃眉之急,更向天下昭示:华朝看重的是真才实学与务实合作,而非简单的出身站队。
制度的建立:长治久安的保障
为了避免处理过程中的随意性和腐败,“前朝人员处置委员会”制定并颁布了详细的《前明宗室及官员处置条例》,明确规定了各类情形的认定标准、处置流程和权限。所有案卷最终都需报备内阁和刑部备案核查,确保了政策的统一和相对公平。
同时,针对被流放人员的海外殖民点管理章程也开始起草,旨在将这些“遗患”转化为开拓新领土的劳动力。
这场大规模的政治清算与人才筛选运动,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将南方庞大的前朝遗留阶层有效地分化、吸收、改造或移除。它并非简单的报复,而是一场深刻的社会重构手术,旨在彻底瓦解旧明的统治根基,同时为华朝的新秩序注入可用的养分,并最终将一切不稳定因素,导向那广阔的、等待开发的海外疆域。
林风在登州听取着委员会的阶段性汇报,目光沉静。处理历史遗留问题,远比打赢一场战争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耐心。但他知道,这一步走稳了,华朝的统治才能真正在南方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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