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在陈无风眼前展开,像一张由无数像素点编织的网。他站在立方体矩阵中央,脚下是虚实交错的数据流,头顶则是不断塌陷又重组的星空投影。
“欢迎来到第八关。”林暮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明显的数码颗粒感,“或者更准确地说——欢迎来到现实。”
她出现在矩阵边缘,整个人像是被压缩成了一组低分辨率图像,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轻微的撕裂声,仿佛随时会崩解成一串乱码。
陈无风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瑞士军刀。刀刃上的黑色黏液早己干涸,但残留的痕迹仍像是一层活物,在金属表面缓缓蠕动。
他低头看向矩阵图示,那些图标依旧在不断变换形态,像是某种高级别的视觉干扰程序。但他己经掌握了规律——情绪波动越大,图标变化越剧烈;思维越清晰,它们就越趋于稳定。
“你设计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刚经历了一场意识污染和维度坍缩。
“不是我。”林暮云眨眼,影像瞬间扭曲,一块空间区域像被擦除一样消失不见,“是我们所有人。”
话音未落,矩阵图示中一颗图标突然亮起,与他之前引导酸雨重组时用的电磁波频率一致。
陈无风瞳孔微缩,立即调出时间延展能力,将整个画面定格。瑞士军刀划过空气,在数据链上留下一道细密的裂痕,量子纹路顺着裂缝蔓延开来,迅速捕捉到图标的真实形态。
熟悉的图案一一浮现。
“这些不是游戏关卡。”他低声说,“是观测节点。”
林暮云再次眨眼,这一次,影像拼接出一段完整的影像——实验室内部,墙上挂着一幅人类进化树的挂画,右下角隐约可见“1982”字样。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他问。
“维度坍缩开始的时间。”林暮云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也是你父母第一次接触基因锁程序的年份。”
陈无风的手指微微收紧,腕骨上的基因链纹身泛起荧光。他想起试管底部那句“救救我”,想起密码箱内层暗纹与婴儿襁褓图案的重合,想起父亲在某个时间切片里说的那句话——“我们不能让她成为唯一。”
“妹妹的身份,是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他问。
林暮云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指向矩阵最深处的一道光门:“第八关,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无风沉默片刻,迈步向前。
光门在他面前缓缓开启,一股强烈的辐射波扑面而来。场地中央,一个半溶解的金属柜静静伫立,表面布满龟裂的痕迹,散发出令人不适的高能粒子波动。
“你必须看清。”林暮云的声音从柜体内传出,带着一丝扭曲的回响,“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陈无风皱眉,调出星火种子的能量图谱,将其导入纳米作战服。周围的空间结构逐渐稳定下来,但他能感觉到,柜体内部隐藏着某种远比辐射更危险的东西。
他伸手触碰柜门,指尖刚接触到金属表面,一阵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记忆涌入。
他看见了林暮云,被困在一个密闭的冷冻舱内,双眼紧闭,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蓝光。她的身体漂浮在-196℃的液体中,西周环绕着数百个储存罐,每个罐体里都漂浮着不同物种的细胞核。
“文明火种。”他喃喃道。
下一秒,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个未来风格的太空基地。背景中,一块巨大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新闻——
【全球基因库遭不明黑客入侵,冷链系统失控】
而屏幕下方,赫然写着两个名字:
林暮云
陈无风
画面戛然而止。
陈无风猛地后退一步,心跳如擂鼓。
“你在告诉我什么?”他盯着林暮云的像素化身影。
“我在告诉你真相。”她眨了最后一次眼,画面彻底冻结。
矩阵图示重新排列,所有图标汇聚成一个新的形状——一个巨大的问号,悬浮在空中。
“选择吧。”林暮云的声音变得遥远,“继续前进,还是停下。”
陈无风没有犹豫,抬手按向问号中心。
光芒炸开的瞬间,柜体轰然打开,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而出。
照片上,少年时期的陈无风和林暮云并肩站着,神情严肃。但他们身后的背景,却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场景。
那是星海征途的主控台。
他的手指僵住了。
就在这这时,瑞士军刀突然发出一声高频震动,刀尖上的干涸黑液碎裂,洒落在地。
一粒尘埃般的碎片,落在照片边缘。
那一刻,他看到照片上的自己,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人类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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