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的中医馆，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艾草香。林羽蹲在展示会的宣传海报前，指尖抚过"慢性肝病创新疗法"几个烫金大字——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改出的第七版海报，右下角本该印着的五位老中医推荐签名，此刻只剩片空白。
"林老师，张教授那边还是不接电话。"学员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界面，"他助理刚才发来了短信......"短信内容很短："王强带了二十个院长堵在楼下，说只要张老敢出门，就联名罢免他的终身教授资格。"
林羽把海报卷起来，金属支架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想起上周去给张教授送研究数据时，老人书房墙上挂着的《伤寒论》手稿，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几处关于"肝木乘脾"的注解，正是他创新疗法的理论根基。
"把备用方案拿出来。"林羽推开资料室的门，角落里堆着十几个纸箱，里面是三百多位康复患者的手写感谢信。最上面那封来自肝癌晚期患者，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林医生用针灸让我多陪了孙子半年，这不是花架子，是救命的手艺。"
苏瑶突然撞开房门，白大褂上沾着的泥浆溅到纸箱上。"王强他们去了药材市场！"她手里的采购单被撕得粉碎，"他们说我们用的'醋柴胡'是硫磺熏过的，逼着供货商签假证明，否则就封了人家的铺子！"
林羽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那批醋柴胡是他亲自盯着炮制的，用的是祖父传下来的老法子——加陈醋蒸九遍晒九遍，光工时就比普通药材多三倍。"备车。"他抓起桌上的检测报告，封皮上的CMA认证印章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去市场。"
药材市场的争吵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王强穿着定制西装，正把一份文件拍在供货商老李的摊位上："签不签？不签我现在就叫药监局来，告你卖假药！"老李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戥子（中药秤）被捏得咯吱响，秤砣上刻着的"公平"二字早己被磨得模糊。
"这份检测报告，你要不要看看？"林羽把文件摔在王强面前，每页都印着权威机构的检测结果，"硫磺含量零，重金属不超标，倒是你带来的'样品'，里面掺了多少工业染料，需要我请人当众化验吗？"
王强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身后的几个院长开始交头接耳，其中两位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他们昨天收到王强送来的"顾问费"时，可没说要参与这种栽赃勾当。
老李突然抓起一把醋柴胡塞给围观的药商："大家闻闻！林医生的药有股子酸香味，王院长带来的这包，呛得人鼻子疼！"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喊道："王强去年推销的那批'野生人参'，后来被查出是萝卜泡药水！"
王强气急败坏地想掀摊位，却被赶来的市场监管员拦住。"有人举报你们涉嫌商业诽谤。"监管员亮出执法记录仪，"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王强被带走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这个中医不太冷 恶狠狠地瞪着林羽："展示会你等着！"
回到中医馆时，离开展只剩两个小时。林羽刚换上白大褂，就接到市中医院院长的电话，老人的声音带着疲惫："小林，我尽力了，能来的都来了。那些人说......说你要是肯把创新疗法的专利交出来，他们就不再为难你。"
林羽望着窗外——原本该停满车的停车场，此刻只孤零零泊着三辆。他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说："院长，麻烦您告诉他们，这不是专利的事。中医要是永远守着老方子不变，迟早要被时代淘汰。"
展示会开始前半小时，会场突然涌进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为首的肝癌患者举着面锦旗，颤巍巍地走到林羽面前："我们跟医院请假来的，就想让大家看看，你的疗法到底有没有用。"他身后跟着的三十多位患者，手里都捧着病历本，最厚的那本有砖头那么沉，记录着两年的治疗历程。
九点整，林羽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前两排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同行，后三排是自发前来的患者，角落里还站着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他突然笑了，拿起激光笔指向大屏幕："今天我不想讲太多理论，先请大家看几个视频。"
屏幕上开始播放治疗过程：肝癌患者第一次针灸时疼得首冒汗的样子，三个月后能自己下楼遛弯的笑脸；慢性肠炎患者喝中药时皱着眉的表情，半年后抱着大碗吃面条的满足......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真实的画面。
当放到第七个视频时，第一排的老中医突然站起来："小林，你用的'疏肝健脾汤'，为什么要加三棱和莪术？这两味药破血力强，一般不敢给肝病患者用。"
林羽走到药材展示区，拿起泡在药酒里的药材："前辈您看，我用的是醋制三棱，毒性降低了七成，配合黄芪补气，既能攻邪又不伤正。这是参考了您发表在《中医杂志》上的'攻补兼施论'。"
老中医愣住了，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会场里的气氛渐渐变了，质疑声变成了讨论声，交头接耳的内容从"花架子"变成了"这个方子能不能改良"。
午休时，林羽在走廊被两位年轻医生拦住。"林老师，我们能不能跟您学习这个疗法？"其中一位递过来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我们医院有好多患者，西医没什么好办法了......"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位同行握着林羽的手说："明天我把科室主任带来，再详细聊聊合作的事。"送走所有人后，林羽靠在墙上，看着满地的空水杯和写满字的便签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苏瑶递过来杯热茶："王强被监管局带走了，他那些黑料被记者挖出来，估计要进去待一阵子。"林羽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中医就像这茶，得慢慢熬，才能出味道。"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停车场里的车不知何时己经排起了长队。林羽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他们己经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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