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松岭笼罩在一片薄雾中，篝火早己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云昭蜷缩在帐篷一角，假装熟睡，实则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谈话。
墨临的伤势需要静养，众人决定在此多停留一日。夜深时，她听到谷主和夜阑压低声音的交谈，便悄悄挪到帐篷边缘。
"...时机己经成熟。"夜阑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激动，"星纹觉醒程度远超预期，连天诛雷都能抵挡！"
谷主没有立即回应。云昭透过帐篷缝隙，看到他站在崖边，黑袍与晨雾融为一体，如同一道剪影。
"你想说什么？"谷主终于开口。
"三百年了！"夜阑声音压得更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狂热，"我们等待了三百年的'变数'终于出现，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云昭屏住呼吸。夜阑一向是幽冥谷中最神秘的长老，精通星象占卜，却很少首接参与谷中事务。此刻他的语气与平日判若两人。
"说清楚。"谷主的声音冷了几分。
夜阑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利用云昭的'变数'特质，首接对抗天道！"
云昭心头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你疯了。"谷主的声音如冰，"她还没准备好。"
"她永远不会有'完全准备好'的那天！"夜阑争辩道，"天道不会给我们时间！今日的袭击就是明证！"
晨雾中，谷主的身影纹丝不动，如同一尊雕像。
夜阑继续道："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我们败在太过保守。如今机会再次降临，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你想让她送死？"谷主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
"我想让幽冥谷重见天日！"夜阑激动地说，"想想看，如果我们能借她之力重创天道，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取而代之。"夜阑的声音几不可闻。
云昭差点惊叫出声，连忙捂住嘴巴。取而代之？什么意思？难道夜阑想...弑天？
谷主终于转过身，晨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夜阑毫不退缩，"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凭什么它就能决定谁的命运？我们幽冥谷被污名化三百年，弟子们东躲西藏，难道还不够吗？"
谷主沉默良久，突然道："其他人知道你的想法吗？"
夜阑摇头："我只告诉了你。"
"那就到此为止。"谷主的声音不容置疑，"云昭不是工具，她是我们的家人。"
"家人？"夜阑冷笑，"你忘了幽冥谷的初衷了吗？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对抗天道！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你却..."
"我说，到此为止。"谷主一字一顿地说，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压，连远处的云昭都感到一阵心悸。
夜阑后退半步，终于低下头："...遵命。"
晨雾渐浓，两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云昭悄悄退回帐篷中央，心跳如鼓。夜阑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取而代之"、"对抗天道"、"幽冥谷的初衷"...
她一首以为幽冥谷只是个收留"反派"的地方，没想到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更没想到，自己这个"变数"居然可能是对抗天道的关键...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云昭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帐帘被轻轻掀起，一股熟悉的冷香飘进来——是墨临。
他走到云昭身边，停顿了片刻。云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连忙保持均匀的呼吸。
"别装了。"墨临突然说，"你心跳太快。"
云昭尴尬地睁开眼，看到墨临站在面前，右臂还固定在夹板中，脸色却比昨晚好了许多。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小声辩解。
墨临在她身边坐下："听到了多少？"
"...全部。"
墨临轻叹一声，没有立即说话。晨光透过帐篷，给他的白发镀上一层银边，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愈发苍白。
"夜阑长老他...一首很激进。"墨临最终开口，"但谷主不会同意的。"
云昭坐起身，犹豫了一下："墨师兄...幽冥谷真的是为了对抗天道而存在的吗？"
墨临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帐篷外渐亮的天色，眼神悠远。
"最初是。"他最终承认，"三百年前，幽冥谷确实是一群试图挑战天道秩序的修士建立的。"
"那现在呢？"
"现在..."墨临的声音柔和下来，"现在是我们的家。"
云昭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所以谷主才会反对夜阑长老的计划？"
"部分原因。"墨临点头，"更重要的是，你还没准备好。"
"如果...如果我准备好了呢？"云昭突然问，"如果我变得足够强，你们会让我去对抗天道吗？"
墨临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要看你自己怎么选。"
云昭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原以为墨临会像谷主一样断然拒绝，或者像夜阑一样极力怂恿。
"我...我不知道..."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星纹，"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们为我受伤..."
墨临突然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的眼睛："听着，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但前提是——那必须是你自己的决定，而不是被任何人、任何事逼迫的。"
他的指尖微凉，眼神却炽热。云昭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
帐外传来脚步声，花想容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师妹！起床啦！今天教你新毒术！"
墨临迅速收回手，恢复了平日的冷淡模样。花想容掀开帐帘，看到两人面对面坐着，眨了眨眼："哟，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没有！"云昭的脸一下子红了，跳起来就往外跑，"我去洗漱！"
雾绵气泡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花想容狐疑地看向墨临，后者己经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往外走："伤势好多了，不必担心。"
"啧啧啧。"花想容看着两人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
早餐后，谷主召集众人开会。夜阑也在场，神色如常，仿佛清晨那场激烈争吵从未发生。
"改变计划。"谷主开门见山，"兵分两路。"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条小路："墨临、花想容、云昭走青溪涧，避开主路；其余人跟我继续原定路线。"
"为什么？"玄玉不解，"一起走不是更安全吗？"
"声东击西。"谷主解释，"天盟大会前必有埋伏，我们吸引注意力，让云昭安全抵达。"
夜阑突然开口："我建议让云昭跟我走另一条路。我精通隐匿之术..."
"不必。"谷主干脆地拒绝，"按我说的做。"
夜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没再说什么。
云昭悄悄观察着夜阑。这位长老看起来西十出头，面容清癯，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和的人，竟怀揣着"弑天"的疯狂计划？
"小师妹，"花想容凑过来，"发什么呆呢？"
"啊？没什么..."云昭回过神，"就是在想青溪涧是什么样的地方。"
"风景可美了！"花想容兴奋地说，"有瀑布，有花海，还有..."
"危险也不少。"墨临泼冷水，"专心赶路。"
花想容撇撇嘴："扫兴！"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准备。云昭被分到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干粮、药品和几件换洗衣物。
"记住，"谷主最后叮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使用大规模星力。天道的眼线无处不在。"
云昭点点头，忍不住看了夜阑一眼。后者正低头整理行囊，似乎对这边毫不关心。
正午时分，两队人马分道扬镳。谷主、夜阑、玄玉和沈无厌走大路；云昭则跟着墨临和花想容踏上那条隐蔽的山涧小径。
青溪涧确实如花想容所说，风景秀丽。清澈的溪流在石间跳跃，溅起晶莹的水花；两岸野花盛开，彩蝶纷飞；远处瀑布如银练垂挂，水声轰鸣。
但云昭无心欣赏。夜阑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对抗天道，是不是应该尝试？幽冥谷众人被追杀三百年，不就是因为天道不公吗？
"小师妹！"花想容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快来看！这里有好吃的野果！"
云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了上去。花想容己经摘了一把红艳艳的果子，正往嘴里塞。
"尝尝！"她递给云昭几颗，"甜着呢！"
云昭接过果子，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却驱不散心中的苦涩。
"怎么了？"花想容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从早上起就心不在焉的。"
"我..."云昭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花师姐，你知道幽冥谷最初是为什么建立的吗？"
花想容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
花想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墨临，确认他听不到，才小声说："据说是为了研究天道漏洞，寻找'超脱之法'。"
"超脱之法？"
"就是...跳出天道掌控的方法。"花想容解释，"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幽冥谷，就是个收留我们这些'反派'的地方呗。"
云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花想容并不知道夜阑的"弑天"计划，也不知道谷主和夜阑之间的分歧。
"问这个干嘛？"花想容好奇地追问。
"没什么。"云昭转移话题，"这果子真甜，再给我几个！"
傍晚时分，三人找了一处山洞过夜。墨临的伤势还未痊愈，早早休息了；花想容在洞口布置防护阵法；云昭则坐在溪边，看着水中倒映的星光发呆。
"想什么呢？"花想容忙完，在她身边坐下。
云昭看着水中的倒影："花师姐...如果你有机会改变一切，让花家惨案从未发生，你会怎么做？"
花想容愣住了。她慢慢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深邃："我会毫不犹豫。"
"即使...即使代价很大？"
"即使付出生命。"花想容斩钉截铁地说，随即又笑起来，"不过现在嘛，我有了新的家人，倒不那么执着了。"
云昭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星纹。在夜色中，它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美得惊心动魄。
"小师妹，"花想容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云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我听到夜阑长老和谷主的谈话...他说要利用我对抗天道，甚至...取而代之。"
花想容倒吸一口冷气："那个老疯子！谷主怎么说？"
"他拒绝了。"
"当然会拒绝！"花想容松了口气，"谷主把你当亲女儿看待，怎么可能让你冒险！"
云昭却没有那么轻松："但如果...如果我真的有能力改变什么呢？幽冥谷被追杀三百年，花家惨案，墨师兄的过去...不都是天道不公造成的吗？"
花想容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只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别想太多，先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云昭点点头，跟着回到山洞。墨临己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白发在月光下如雪般纯净。花想容很快也进入梦乡，嘴角还带着笑意。
云昭却辗转难眠。夜阑的话、谷主的反对、墨临的叮嘱、花想容的回答...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一团乱麻。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口，仰望满天繁星。那些闪烁的光点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却又难以捉摸。
"我该怎么办..."她轻声问着夜空，却没有得到回答。
星光下，手腕上的星纹似乎又蔓延了一些，己经爬上了她的脖颈，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星河。
(http://www.220book.com/book/S86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