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显然也听见了，水蓝色内衣在草垛上绷得像块木板，腰腹的肌肉瞬间收紧，像只蓄势待发的幼鹿。她的头顶飘出字：“是坏人…… 他们要伤害先生……”
我按住她的肩，指尖触到她内衣下的战栗，比在广岛时面对地主的鞭子更轻，是恐惧，却带着种要保护我的决绝。“别怕，” 我往谷仓的横梁指了指，“我们躲上去。”
煤油灯被风吹灭的瞬间，谷仓的木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风雪卷着三个黑影闯进来，手里的砍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巴，是武田的拜把子兄弟，在满洲当过炮兵，被流弹炸瞎了左眼。
“古田那小子呢？” 独眼龙的破锣嗓子在谷仓里回荡，砍刀劈在草垛上，火星溅到春子叠好的和服上，“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春子在横梁上死死捂住嘴，水蓝色内衣的肩带再次滑落，露出的肩头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却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的头顶飘出字：“别找到先生…… 求求了……”
我的异能看见他们的弱点：独眼龙的右眼有旧伤，见不得强光；左边的矮子腿是瘸的，跑不快；右边的壮汉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这就是黑龙会的残余，一群被战争毁了的废物，只能靠欺凌弱小找回点可怜的尊严。
“往这边搜！” 矮子的瘸腿在草垛间磕绊，砍刀胡乱劈砍着谷仓的梁柱，木屑簌簌往下掉。
我突然拽断横梁上的煤油灯绳，灯盏带着火星砸向独眼龙，他的右眼瞬间被火光灼得惨叫，砍刀 “当啷” 掉在地上，捂着眼睛在雪地里打滚。“我的眼！我的眼！”
壮汉的哮喘突然发作，像台破旧的风箱，扶着梁柱大口喘气，根本没力气追。矮子想跑，却被春子扔下来的土豆砸中瘸腿，“扑通” 摔在草垛上，被我跳下去一脚踩断了手腕。
“说，还有多少人？” 我的靴底碾着他的手背，积雪混着血珠溅起来，“武田在牢里还有什么安排？”
矮子的脸疼得扭曲，却还嘴硬：“黑龙会的兄弟不会放过你！我们还有人在军部……”
春子从横梁上爬下来时，水蓝色内衣沾着草屑，却捡起地上的砍刀，往矮子的腿上划了下，血珠瞬间染红了雪地。“不许你骂先生！” 她的声音还在发颤，却把刀握得很紧，像在广岛砍芦苇那样，“我弟弟说了，先生是好人！”
这就是温顺的力量：平时像只受惊的兔子，可谁要是伤害她在乎的人，就会变成护崽的母兽，哪怕手里的刀会抖，也绝不会松开。
深夜的谷仓，雪地里躺着三个哀嚎的黑影。春子用粗布和服给我包扎手臂上的划伤，水蓝色内衣的边角沾着我的血，像朵突然绽放的花。“先生还疼吗？” 她的指尖在伤口边缘轻轻拂过，比给弟弟涂药膏时还轻，“佐藤夫人的药很管用，我明天去取……”
我的手落在她的后颈，那里的绒毛被风雪冻得发硬，却在我的触碰下慢慢软下来。“该让他们知道，” 我往独眼龙的方向瞥了眼，他还在捂着眼睛打滚，“惹我的代价。”
第二天的世田谷警察署，田中警部看着三个被打断腿的黑帮分子，小眼睛里却没有惊讶，只有算盘珠子般的精明。“古田先生放心，” 他往我手里塞了张收据，上面写着 “办案经费一万日元”，“这些人涉嫌纵火、谋杀，足够判死刑了。”
他的头顶飘出字：“正好年底缺业绩，这些人送上门来，还能捞笔奖金给小妾买首饰……”
佐藤夫人挺着孕肚来谷仓时，和服上的樱花纹沾着雪，往我手里塞了份名单：“黑龙会在东京的据点有七个，武田的相好在浅草寺旁边开了家艺伎馆，藏着他的账本。” 她的指尖在 “账本” 二字上点了点，“里面记着军部不少人的黑料。”
春子正在灶台上熬姜汤，粗布和服的袖口沾着姜沫，水蓝色内衣的稻穗图案透过布面若隐若现。“先生要喝一碗吗？” 她把粗陶碗递过来时，手腕的冻疮又红了些，却在看到名单时，眼睛亮了亮，“浅草寺的艺伎馆，我去送过药，认识里面的老妈子……”
这就是春子的用处：不像梅子那样有力量，也不像雪子那样懂管理，却有着底层人特有的生存智慧，能在艺伎馆的脂粉堆里，找到黑帮藏着的秘密，像株不起眼的稗草，却能在石缝里扎根。
浅草寺的香火在冬雪里显得格外冷清。春子穿着水蓝色的振袖 —— 是佐藤夫人特意给她做的，说 “像艺伎的样子”，往艺伎馆的后门走时，裙摆扫过积雪，像只流动的蓝鸟。她的脊背挺得比在谷仓时首，却在敲门时，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老妈子和她约定的暗号 —— 送药时敲三下，送毒时敲五下。
老妈子开门时，脸上的粉被风吹得掉渣，看到春子的振袖时，眼睛亮了亮：“是春子姑娘？快进来，外面冷。”
我的异能跟着春子进去，看见武田的相好正在铜镜前卸妆，和服的领口滑到肩头，露出锁骨的浅涡，那里的肌肤比春子细腻，却也带着被烟袋锅烫过的疤。她的梳妆台抽屉里，果然藏着本黑色封皮的账本，锁是黄铜的，刻着 “黑龙会” 三个字。
“姐姐的胭脂快用完了吧？” 春子往她手里塞了盒新胭脂 —— 里面藏着根细铁丝，是雪子教她开锁用的，“我帮你梳头吧，我弟弟说我梳的发髻好看。”
相好的笑声像银铃，却在春子的手碰到账本时，突然收住：“这丫头……”
“姐姐别怕，”春子柔声安慰着身旁的相好，她那温柔的语气就像春天里的微风，轻轻地拂过相好的耳畔。春子伸出手，按了按相好的肩头，那水蓝色振袖的袖口微微飘动，上面沾染的胭脂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相好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突然掉落在镜上。那泪珠在镜上滚动，宛如一颗破碎的钻石，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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