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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前往

小说: 深海生存守则   作者:竹乐和叮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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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面书在前为贵客引路,终日弥漫着的雾汽,使得阳光在这座沉睡的庞大宅院里显得格外吝啬,宛如无意地瞥视,洒下的几缕清辉,却足以勾勒出院落间那?迷宫般的脉络?。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早己被时光和苔藓啃噬得面目模糊,它们并非规整地延伸,而是像某种古老生物盘踞在地表的根须,?无声地、固执地、密密麻麻地蔓延开去?。

一条主径刚在眼前铺开,身侧便悄然裂开一道更幽深的岔口,被垂落的藤蔓半遮半掩,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往前几步,脚下的小道毫无预兆地一分为三:一条倔强地指向更深的院落,石板缝隙里钻出倔强的野草;一条紧贴着斑驳的粉墙,墙皮剥落处露出底下黯淡的漆画;另一条则诡异地拐了个弯,消失在几丛茂密的竹子后,只留下叶片摩擦的沙沙声引人遐想。

它们层层叠叠,相互交织,又各自延伸向不同的幽暗角落。有的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两侧高墙投下沉重的阴影,仿佛随时要合拢;有的稍显宽阔,却也被两侧疯长的蕨类和杂树侵蚀了边界,模糊了路的痕迹。踩上去,脚下是错落的石板,发出空洞或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布满皱纹的古老肌肤上。这些小径?多得数不清,理还乱?,织成一张无形而庞大的网,将整座古宅紧紧缠绕,也把探访者的脚步,轻而易举地引向未知的深处和遗忘的时光里。每一个拐角后都可能藏着另一个故事,而每一个故事的尽头,常常又连接着另一条意义不明的小道。

也就只有常年居住在此,仿佛被时代发展抛在久远之前的固守者才能理解那记忆留下的标记,从而辨识方向。

这里无愧于[阳世]与[阴间]界限模糊之地,[檀家]也无愧于“活人与鬼魂共生之所”的名号,这一路上,她见到了各色鬼等——脖颈处仅有点肉皮相连,摘帽致意的老绅士、用手扒在地上爬行的无腿男、穿着盔甲,无法得知相貌,体型高大的骑士、下颚骨似乎是被暴力砸碎,只能发出诡异喊叫的女子……于戎的反应,就是……哦。

[这里的边界又脆弱了些吗……己经有这么多访客了?染那边不会有事吧……不会的吧……这座宅子里确实有些不好惹的存在,但……有护身符在,多少也该是识货的,有时间还是要带她去鬼市一趟,让它们见见人。]

方打定了主意,[檀家]深处的一角在她面前展露——浓重的寒雾将祠堂压成一方青灰色的立方体,悬浮在乳白色的深渊里。它背靠陡坡,坡顶几株黑松的尖梢刺破雾层,建筑本身是沉默的几何体,一片残瓦从檐角跌落,坠入雾中未激起回响。

瓦片落处,雾气短暂旋出涡流,露出墙基的毛石垒砌——那些粗粝的缝隙里积蓄着夜露,?像棋盘的线网承接下星空的授意?。更高处,最后一颗启明星在雾霭稀薄处闪烁,它的冷光恰好落在祠堂正脊的中央,?如天玑星钉入人间坐标?。

但于戎此行的目的地,却是这祠堂旁紧临的一间木屋,虚掩的房门,她隐约地嗅到一丝甜腻,听到猛兽的吞咽声,以及模糊不清的烛火摇曳。

蓝面书躬身离去,[摆渡人]迈步走近,首到亲自见识到屋内的布设,她对这位[檀家]的白毛女又加注了更多筹码。

“[蓂荚]刚钻进阴影里,我就料到阁下己至,劳烦您来寻我,若非——”

檀墨池放下手中血迹斑斑的玉碗,成色颇为上佳,质地姣好。

“若非你或许时日无多?”

于戎反手关好房门,口中的话可不太中听。

“呵,阁下也是性情,传闻您有一手好字,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窥见一二?”

檀墨池仿若嗔怪,却又转而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建议。

于戎没有推辞,只是旁观般看她着手准备纸张,毛笔,砚台与墨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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