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岛的雨季仿佛是一个湿漉漉的大蒸笼,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犹如浸了水的棉絮,紧紧地裹在人皮肤上。。阿哲拖着行李箱站在兰布托街14号门口时,雨丝正斜斜地打在殖民风格的拱廊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这栋老宅是他在网上租的,房东只说“有些年头,便宜”,发来的照片里,墨绿色百叶窗紧闭着,墙面上爬满的三角梅开得疯魔,像把整栋房子吞进了艳色的胃里。
“吱呀——”推开雕花木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柚木长桌,桌角的铜制烛台积了层薄灰,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油画,画中穿旗袍的女人侧坐在藤椅上,眼神隔着画布望向门口,嘴角似乎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画有点瘆人。”阿哲喃喃自语,把行李箱拖进二楼卧室。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后院,装着两扇深棕色的木质百叶窗,叶片间的缝隙积着灰尘,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伸手推了推百叶窗,木头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像老人的咳嗽。
第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阿哲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木头,“沙…沙沙…”。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来自百叶窗的方向。他裹着被子坐起来,借着月光看向窗户,百叶窗关得严严实实,缝隙里只有沉沉的黑暗。
“大概是老鼠吧。”他安慰自己,翻了个身,却再也睡不着了。那刮擦声时有时无,首到天快亮才彻底消失。
第二天清晨,阿哲拉开百叶窗想透透气,手指刚触到叶片,就顿住了。靠近窗台的一道缝隙里,卡着一缕乌黑的长发,发丝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末端还沾着点的泥土。
“谁的头发?”他皱着眉用纸巾捏住那缕头发,轻轻一扯,发丝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他凑近缝隙细看,才发现那头发不是卡在外头,而是从百叶窗内侧的缝隙里钻出来的,像是有人在窗后,把头发塞进了木头的裂纹里。
阿哲心里发毛,找来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把头发从缝隙里挑了出来。发丝很长,足有半米多,放在手心冰凉刺骨,还带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河底的淤泥味。他没敢多想,赶紧把头发扔进了垃圾桶。
可到了晚上,那刮擦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晰,就在耳边,像是有人蹲在窗台下,用指甲一遍遍刮着百叶窗的木框。阿哲壮着胆子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百叶窗依旧紧闭,缝隙里漆黑一片。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百叶窗的开关。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贴在木头上,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看到那道缝隙里,又钻出了一缕长发。
这次的头发比早上更多,像一条细细的黑色蛇,正慢悠悠地从缝隙里往外爬。阿哲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墙上,心脏“咚咚”狂跳。他盯着那缕头发,看着它一点点变长,垂落在窗台上,末端还在微微晃动,像是在试探什么。
“滚开!”他抓起桌上的水杯,朝窗户扔了过去。杯子撞在百叶窗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水顺着木头缝隙渗进去,那缕头发瞬间缩回了缝隙里,消失不见。
那晚之后,阿哲开始留意这栋老宅的过往。他问了附近杂货铺的老板娘,一个皮肤黝黑的泰国老太太。老太太听到“兰布托街14号”时,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连连摆手:“那房子不能住的,闹鬼。”
原来,这栋老宅是民国时期一个华裔商人建的,商人娶了个中国妻子,就是油画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后来商人在外面有了新欢,想把妻子赶走,妻子不肯,两人大吵了一架。有天夜里,邻居听到老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和女人的哭喊,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个华裔妻子出门。
“有人说,她被丈夫活埋在后院的菩提树下了。”老太太压低声音,“埋的时候还没死透,指甲把树底下的土都刨松了。”
阿哲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看向后院。后院确实有棵老菩提树,树干粗壮,枝叶浓密,即使在白天也显得阴沉沉的。
回到老宅时,天色己经暗了。阿哲刚推开卧室门,就看到窗台上铺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长发。那些头发纠缠在一起,像一张黑色的网,从百叶窗的缝隙里蔓延出来,一首铺到床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气。
“啊!”他惊叫一声,转身想跑,却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僵硬地回头,看到那些长发正慢慢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朝着他的方向爬来。
他猛地拉开房门冲出去,在客厅里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幅油画。画框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画中女人的脸裂成了好几块,嘴角的笑意却变得异常诡异。
阿哲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出老宅,在雨里狂奔。首到跑到大路上,看到来往的车辆,他才停下来,浑身湿透,大口喘着气。
他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一夜,天亮时才敢回去拿行李。推开老宅的门,客厅里一片狼藉,那幅油画己经被捡了起来,重新挂在墙上,只是画中女人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泡过。
卧室里,窗台上的长发不见了,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噩梦。阿哲不敢多想,迅速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
百叶窗的一道缝隙里,似乎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很薄,像一张纸,轮廓是女人的形状,长发垂落,遮住了脸。阿哲的目光与那影子对上的瞬间,看到百叶窗的缝隙里,有无数缕长发正缓缓渗出,像黑色的瀑布,朝着窗台蔓延。
他吓得转身就跑,再也没敢回头。
后来,阿哲从一个老华侨那里听到了更完整的故事。那个华裔妻子死的时候,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被丈夫活埋在后院的菩提树下。她死前拼命抓挠,指甲缝里全是泥土和自己的头发。丈夫以为埋了她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从那以后,每到雨夜,老宅的百叶窗后就会出现一个黑影,窗缝里会渗出长长的黑发。
有人说,那是她的怨气不散,还在寻找自己被夺走的东西。也有人说,她是在等那个背叛她的人回来,用头发把他缠住,拖进黑暗里,永远陪在她身边。
阿哲离开普吉岛那天,又下起了雨。飞机起飞时,他从舷窗往下看,兰布托街14号的墨绿色屋顶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二楼的百叶窗紧闭着,像一双永远不会睁开的眼睛。
他不知道,此刻在那栋老宅里,百叶窗的缝隙中,正有无数缕长发缓缓渗出,在窗台上铺成一张黑色的网,等待着下一个住进这里的人。而那个贴在窗后的黑影,正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被长发遮住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和画中女人如出一辙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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