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土屋内,一盏油灯孤独地燃烧着,昏黄的火苗在张大山指间捻动的黄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张逸端坐在桌前,神情凝重,笔尖悬在粗糙的符纸上,迟迟未落。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悄然滑落,渗进衣领,洇湿了一小片衣衫。
在他面前,己经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三十七张画废的符纸。这些符纸,有的朱砂凝成了血疙瘩,像一颗颗凝固的心脏;有的朱砂又稀得洇透纸背,模糊一片,宛如被水淹没的梦境。
“手腕悬空!桃木笔不是锄头!”张大山猛地磕了磕烟袋锅,火星西溅,噼里啪啦地落在泥地上,瞬间熄灭。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仿佛要将这古老的技艺强行烙印在张逸心中,“心躁则炁散,画符如牵丝,需得凝神静气,一气呵成。”
说着,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如钳子般钳住张逸的手腕,一股温厚的气流顺着脉门缓缓涌入。张逸只觉手背青筋猛地一跳,笔尖不受控制地在符纸尾端拖出一道蜿蜒的弧线,像一条僵死的蚯蚓,破坏了整张符纸的气韵。
就在这时,灶房传来一声陶罐落地的清脆碎裂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林晓红着脸,急忙蹲下身去拾捡,散落在地的薄荷叶如翠玉般西处滚落。她本是来送新采的晨露,听闻露水调朱砂能增添符咒的灵性。此刻,她的指尖沾着泥灰,发髻也松散下一缕,贴在汗湿的颈窝,那一抹别样的风情,竟比符咒更让张逸分神。
“再试。”张大山松开手,缭绕的烟气笼住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张逸缓缓闭眼,试图摒弃杂念。风穿过篱笆的呜咽声、远处铁牛河的奔腾声、林晓袖口飘来的草药苦香……万籁之声突然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笼罩其中。笔锋落下时,他仿佛听见自己血脉的搏动与大地的心跳同频共振。
朱砂在符纸上缓缓绽开,如同一朵娇艳的赤梅,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独特的韵味。最后一笔挑起时,符纸“嗡”地轻轻颤动,浮起一层淡金微光,那光芒如同晨曦穿透薄雾,转瞬没入纸纹之中。
“成了!”林晓的惊呼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仿佛她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
然而,张大山却神色凝重,他伸出烟杆,轻轻压住那张符纸,缓缓说道:“离火符画成该有灼气,你这张……”话还未说完,窗缝里悄然钻入的夜风,轻轻触到符纸边缘,“嗤”的一声,腾起一缕青烟,符角瞬间焦黑蜷曲,如同一只被灼伤的翅膀。
希望如同那破碎的陶罐,碎得彻彻底底。张逸的心,也仿佛随着这张失败的符咒,沉入了谷底。
深夜,万籁俱寂,张逸独自一人蜷在柴房的草垛上。失败符咒的焦糊味紧紧缠在衣服里,挥之不去,仿佛是对他的嘲讽。指缝间残留的朱砂,宛如凝固的血,触目惊心。月光如水,透过柴房的缝隙,静静淌过墙角桃木剑的裂痕。那夜河滩黑影的嘶嚎声,又在他耳边轰然炸开,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与不甘。若他能再强大一分,爹的虎口就不会留下那道如蜈蚣般乌黑狰狞的伤疤。
就在这时,草帘轻轻一响。林晓像只小猫般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她的掌心托着一枚青壳鸭蛋,鸭蛋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釉色,宛如一颗温润的美玉。
“老母鸡憋了三天才下的,阳气最足。”林晓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夜莺的低吟,打破了柴房的寂静。她的指尖划过朱砂碗,蘸着暗红的朱砂,在蛋壳上小心翼翼地勾出简易符文,一边说道,“我爹说,画符如养胎,得用活物载炁。”
张逸接过蛋壳,触手温润,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生机。他学着林晓的样子落笔,朱砂竟如游鱼入水,在弧面上流畅地铺展,每一笔都充满了灵动之感。最后一笔衔接的刹那,蛋壳内传来“叩”的一声轻响,那声音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仿佛雏鸟在啄壳,又似生命在觉醒。
“活了!”林晓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淬了星子,闪烁着惊喜与兴奋的光芒。
张逸紧紧攥住发烫的鸭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感动。柴房外,张大山佝偻的影子印在窗纸上,烟袋锅的红光明明灭灭,如同一声未出口的叹息,似乎在感慨着这来之不易的成功,又似乎在担忧着未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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