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红旗岭建设兵团第三连队。
天色微明,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土坯房宿舍区一片狼藉,厚厚的积雪几乎掩埋了低矮的门窗。
宋向东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冰冷的地上来回踱步。他手臂上打着简陋的夹板和绷带,脸上带着伤,但眼神里的凶光和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从昨晚陈贝贝被林宴那个魔鬼强行带走,他就没合过眼!他试图追出去,却被闻讯赶来的指导员和几个老兵死死按住。力量悬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军用吉普消失在暴风雪中,留下一地绝望。
“妈的!妈的!”宋向东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土墙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他却浑然不觉。贝贝姐……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个疯子会对她做什么?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自责啃噬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宿舍那扇被积雪堵住大半的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微弱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喘息和抓挠声!
屋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宋向东反应最快!他像炮弹一样冲到门边,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和肩膀,疯狂地撞开堵门的积雪!
“砰!”门被撞开一道缝隙!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猛地灌入!在门口微弱的光线下,一个蜷缩在雪地里、几乎被冻僵的身影映入宋向东的眼帘!
深蓝色的棉衣棉裤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头发凌乱地结满了冰碴,脸色青白得吓人,嘴唇冻得乌紫,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白霜。左肩处,深色的棉衣被染透了一大片暗红,此刻又被低温冻成了硬邦邦的血痂。正是陈贝贝!
她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撞在门上后就再也无法动弹,身体微微抽搐着,只有微弱的气息从唇间呼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贝贝姐!!!”宋向东的嘶吼瞬间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撕心裂肺的心疼!他再也顾不得手臂的伤,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陈贝贝冰冷僵硬的身体从雪地里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轻得可怕,冰冷得像一块寒铁!
“快!拿被子!热水!卫生员!!”指导员也反应过来,嘶声大喊。宿舍里瞬间乱成一团。
宋向东小心翼翼地将陈贝贝抱到炕上最暖和的位置,用厚厚的棉被将她紧紧裹住。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肩头那刺目的暗红血痂,看着她紧闭双眼、眉头痛苦地紧蹙着的样子……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锥心的疼痛,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是谁把她伤成这样?!除了林宴那个畜生,还能有谁?!
他猛地抓住陈贝贝一只冰冷的手,那只手即使在昏迷中,指尖也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宋向东的手因为愤怒和用力而剧烈颤抖,他俯下身,双眼赤红,声音嘶哑破碎,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贝贝姐!告诉我!是不是他?!”
“林宴那个王八蛋……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说话啊!他到底把你怎么样了?!”
昏迷中的陈贝贝,似乎被这剧烈的摇晃和嘶吼声惊扰。她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苍白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无人能窥见的意识深处,那狂暴的“熔炉”核心,因为外界强烈的情绪刺激(宋向东的愤怒、担忧)而再次剧烈波动起来,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林宴冰冷烙印的混乱能量,如同不受控制的毒蛇,悄然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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