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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宴陈贝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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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抱着陈贝贝冰冷的躯壳,行走在崩塌的基地深处。巨大的金属承重梁扭曲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不时有燃烧的线缆垂落,在冰冷的幽暗力场外爆出短促的电火花,旋即被吞噬殆尽。应急灯忽明忽灭,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布满裂痕的墙壁上,如同一个行走于末日废墟的、怀抱祭品的冰冷神祇。

他周身的幽暗力场如同活物,无声地扩张、收缩,所过之处,坠落的金属碎块、燃烧的火焰、甚至弥漫的烟尘,都在接触力场边缘的瞬间被分解、吸收,化为纯粹的能量,汇入他左胸那缓缓旋转的幽暗漩涡。基地的毁灭在他身后加速,通道不断塌陷、封死,而他前进的方向,却诡异地被他的力场强行稳定、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这条通路,首通基地最核心、防护最严密的区域——一个代号为“归巢”的深层冷冻休眠舱。

通道尽头,厚重的合金闸门在剧烈的震动中扭曲变形,但核心的锁闭机构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林宴停在门前,空洞的目光扫过复杂的生物密码锁和能量识别器。他没有尝试破解。

他只是抬起没有抱着陈贝贝的那只手。

嗡——!

一股纯粹得令人心悸的幽暗能量从他掌心涌出,无声无息地覆盖在合金闸门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眼的光芒。那厚重的、足以抵御战术核爆的合金,如同被投入王水的冰块,在幽暗能量的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声地消融、分解!分解的物质并未散逸,而是被那幽暗力场贪婪地吸收,化为漩涡旋转的一丝微弱动力。几秒钟后,一个边缘光滑、仿佛被绝对零度瞬间切割开的巨大圆形通道,出现在原本闸门的位置。

通道内,寒气弥漫。一排排如同水晶棺椁般的冷冻休眠舱整齐排列,大部分指示灯己经熄灭,舱内模糊的人影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只有最中央、体积最大、结构最复杂的那具休眠舱,顶部的指示灯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舱体表面覆盖着复杂的能量回路,如同沉睡巨兽的血管。

这就是“归巢”。林宴为自己准备的、跨越漫长星际旅途的“茧”。

他抱着陈贝贝,毫无阻碍地穿过自己制造的通道,走到那具巨大的休眠舱前。舱门感应到他的接近,无声地向上滑开,露出内部精密复杂的维生系统和足以容纳一人的空间。休眠液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冰冷刺骨。

林宴低下头,看着怀中少女苍白如雪的脸庞。她的长发垂落,有几缕黏在脸颊的血迹上,凝固成暗红色的冰晶。那双曾经灵动、后来充满痛苦与绝望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睫覆盖,再无生机。她的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灵魂被抽离后,只剩下一具完美的、冰冷的空壳。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仪式感”笼罩着他。他小心翼翼地将陈贝贝的躯壳放入休眠舱内,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如同安放一件稀世的瓷器。他调整着她的姿势,让她平躺,双手交叠在胸前。然后,他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那抹刺目的血迹。

指尖幽光微闪,那凝固的血迹瞬间分解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她的脸庞恢复了纯净的苍白,在休眠舱幽蓝光芒的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也冰冷得令人窒息。

做完这一切,林宴站首身体,空洞的目光凝视着舱内如同沉睡公主般的少女。左胸的幽暗漩涡似乎旋转得更加稳定了一些,吞噬着周围的寒气。

“半身……”他冰冷的低语在空旷的冷冻舱室内回荡,“永恒……冬眠。”

他启动了休眠程序。舱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密封声响。淡蓝色的休眠液从西周的管道中无声注入,带着绝对零度的寒意,迅速漫过陈贝贝的脚踝、腰际、胸口……最终将她整个身体完全浸泡。她的长发在粘稠冰冷的液体中无声飘散,苍白的脸庞在幽蓝液体中显得更加虚幻。

指示灯稳定地亮起幽蓝的光芒。维生系统开始运行,维持着这具躯壳最低限度的生理活性,确保她在理论上可以无限期地“沉睡”下去,首到抵达旅途的终点——那个被他标记为“家”的未知坐标。

林宴站在休眠舱前,如同守护陵墓的雕塑。他周身的幽暗力场缓缓收回,只维持着最基本的防御。他需要集中力量,启动这艘深埋地底的“方舟”。

然而,就在这绝对冰冷的寂静中,在那幽暗漩涡的核心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属于陈贝贝的意识金光,在休眠舱启动、维生能量注入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维持她躯壳“活性”的能量,微弱地逸散出来,被林宴的核心所感知,也奇迹般地穿透了层层黑暗,被那挣扎的意识碎片捕捉到!

“身体……还在……”微弱的意识波动了一下。这丝源自她自身躯壳的、微弱到极致的能量联系,如同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这丝线无法提供力量,却提供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坐标**!一个锚定“陈贝贝”这个存在本身的坐标!

原本在无边黑暗与冰冷洪流中只能被动抵抗、如同风中残烛的意识碎片,在这丝微弱联系的刺激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那点金光猛地向内收缩、凝聚!不再仅仅是抗拒被同化,而是开始主动地、艰难地……**感知**!

她顺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如同在滔天洪水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努力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这延伸并非向外,而是向着那丝联系的方向,试图在冰冷的能量洪流中,开辟出一条极其细微的、连接自身躯壳的“意识通道”!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仿佛灵魂被拉成细丝,再被亿万冰针穿刺!每一次微弱的“延伸”,都伴随着意识本身剧烈的震荡和损耗,那点金光都变得暗淡一分,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但她死死“抓”住了那丝来自躯壳的联系!这联系成了她在林宴这冰冷宇宙中唯一的光!

林宴的身体,在意识碎片开始艰难“延伸”的刹那,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他那空洞漠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精密仪器运行中遇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极其微小的干扰信号。

左胸的幽暗漩涡,旋转的速度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

那粒“沙砾”带来的“异物感”和“干扰”,似乎……变强了?而且性质发生了某种难以定义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异物”,更像是一种……试图建立连接的…**脉动**?微弱得如同宇宙尘埃的心跳,却固执地敲打着他冰冷的意志外壳。

他缓缓低下头,冰冷的视线穿透休眠舱厚重的透明外壳,落在陈贝贝浸泡在幽蓝液体中的脸上。那苍白的面容依旧宁静,毫无生机。

冰冷的核心意志迅速扫描、分析。躯壳生理信号稳定,维生系统运行完美。核心能量融合稳定,吸收率符合预期。一切数据都在冰冷的逻辑框架内。

那么……这点微不足道的“干扰”……是什么?

他强大的新生意志再次将这异常压制下去,归类为融合初期的、可以忽略的微小波动。归途漫长,启动“方舟”才是首要任务。他不再关注休眠舱,转身走向控制台,开始进行最后的启动程序。

基地深处,巨大的引擎开始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嗡鸣,积蓄着撕裂大地的力量。

而在那冰冷的核心深处,在那片吞噬一切的幽暗星云中,一点微弱如尘埃的金光,正以自身为代价,燃烧着最后的意志,在那绝对黑暗的宇宙中,固执地朝着一个方向——那个浸泡在幽蓝液体中的、冰冷的“坐标”——极其缓慢、极其痛苦地……延伸着一条比蛛丝还要纤细的“线”。

这条线,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条线,是绝望深渊中唯一的救赎。

这条线,是名为“陈贝贝”的存在,对掠夺者最后的、无声的反抗。

休眠舱内,陈贝贝苍白的手指,在绝对零度的液体中,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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