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江汉川握着那部冰冷的卫星电话整个人像一尊瞬间被冰封的雕塑僵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朵里只剩下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疯狂的心跳声。
表哥？
灭门惨案？
这两个词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灵魂最深处那个被他隐藏了二十年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的血腥的伤疤上。
“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电话那头严崇舜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江芷柔她不是你的妹妹。”
“她是我舅舅纪向东的亲生女儿。”
“而你江汉川，”严崇舜的声音陡然转冷像西伯利亚的寒流能把人的骨髓都冻住，“是二十年前为了侵吞我舅舅家的财产亲手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他们夫妻俩然后又从火海中偷走了他们唯一血脉的……杀人凶手！”
“你这个畜生！”
轰！
江汉川的脑子里像是被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那份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帝王般的从容在这一刻被严崇舜这几句血淋淋的话撕得粉碎！
“不！你胡说！你胡说！”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那张英俊的总是带着一丝邪魅微笑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显得无比狰狞。
“柔柔是我的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从火里救出来的！你……你这个骗子！你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动摇我？！”
“是吗？”
严崇舜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静而残忍。
“那你敢不敢现在就飞到瑞士来和我柔柔一起做一次现场的DNA鉴定？”
“你敢不敢当着她的面把你这些年为她编织的那些关于‘父母意外身亡’的谎言再重复一遍？”
“你敢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你不是那个毁了她一生的……魔鬼？”
一连串的质问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江汉川的心上。
让他哑口无言。
让他溃不成军。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江汉川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这件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是他午夜梦回时唯一的梦魇。
他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地被埋葬。
他却没想到二十年后会有一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的幽灵将这个秘密血淋淋地重新刨了出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严崇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江汉川你欠我们纪家的血债今天是时候该还了。”
“你以为你赢了吗？”严崇舜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你以为你用资本就能操控一切？”
“我告诉你你错了。”
“你最大的弱点不是你的资本不是你的布局。而是你那份可笑的自以为是的……‘爱’。”
“你把柔柔当成你唯一的亲人当成你赎罪的工具。你以为你给了她最好的治疗最好的生活就能弥补你当年的罪恶？”
“你错了。”
“你给她的不是爱。是枷锁是囚笼是一个建立在鲜血和谎言之上的华丽的……地狱！”
“而我，”严崇舜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冰冷，“就是那个来亲手敲碎你这个地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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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川握着话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他的眼前一片发黑。
他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年轻人。
输给了一段他以为早己被遗忘的过去。
“不……”
他猛地摇了摇头眼中重新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我还没输！”
“我还有牌！”
他抓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就要拨出去。
他要动用他所有的力量他要让严崇舜让整个锦阳市都为他陪葬！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江汉川就算是要下地狱也要拉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拨号键的那一刻。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一首以来对他恭敬到了极点的钟致远。
但此刻钟致远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谦卑和微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
这些都是“致远”这个神秘机构里最顶尖的高手。
“江先生，”钟致远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家老先生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游戏结束了。”
“您该体面地上路了。”
江汉川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绝望不甘和最后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体面上路’！”
“我江汉川纵横一生没想到最后会栽在你们这群当权者的手里！”
他笑着笑着眼角却流出了两行血红的泪水。
他猛地转身冲向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这罪恶的一生。
然而他刚冲到一半。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那个一首站在钟致远身后如同影子般的保镖。
保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手枪。
枪口装着一个黑色的消音器。
“噗。”
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一朵小小的血花在江汉川的眉心悄然绽放。
他的身体僵在了那里。
他那双充满了疯狂和不甘的眼睛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然后首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一代金融枭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他自己用金钱堆砌的帝国之巅。
钟致远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只是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都处理干净了。”
“嗯他很配合。”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依旧繁华的京城夜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严崇舜啊严崇舜……”
“你这把刀可真是……越来越快了。”
“快得连我们家老先生都有些害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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