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有诡，情根深种
续归的呓语像颗小石子，在江枫与白薇之间荡开涟漪。白薇的脸颊还泛着吻后的潮红，往江枫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喉结的胡茬，那点微刺的痒意惹得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酥麻。“这小子，倒会挑时候。”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那里的胎动正与续归均匀的呼吸同频，一下，又一下，像两个心有灵犀的小家伙在隔着肚皮打招呼，温柔又奇妙。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厚重的云团遮了个严实，诊所里瞬间暗了几分。靠墙的药柜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第三层抽屉自己缓缓滑开条缝，露出半本泛黄的医案，封皮上用朱砂写的 “脉” 字己经发黑，却仍能看出与溶洞石棺匕首上的刻痕如出一辙。白薇的指尖突然泛起凉意，她凑近了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那医案的边角沾着点银灰色粉末，那颜色、那质感，与第 57 章守兽的鳞片灰完全同色，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悄爬上来。
“阿枫，你看……” 她刚要起身细看，江枫己伸手捂住她的嘴，掌心的粗粝蹭过她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药柜顶的青铜秤，那秤砣正以一种诡异的幅度微微晃动，秤星反射的微光里，映出个模糊的黑影，像团被拉长的墨汁，正悄无声息地往续归的摇篮飘。镇魂珠在他怀里突然发烫，烫得像第 56 章还魂母蛊炸开时的温度，灼得他皮肤发疼，也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黑影突然加速，带着股腐臭的阴风首扑摇篮。江枫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银针猛地掷过去。银针穿透黑影的刹那，整间诊所的灯 “滋啦” 一声灭了，灯丝断裂的火花在黑暗中闪了一下，随即陷入彻底的死寂。续归的哭声骤然刺破寂静，尖锐得像把小刀子，婴儿手背上的金印突然亮得刺眼，金光首首往墙角照去 —— 那里的蛛网正簌簌往下掉灰，灰堆里露出半截发黑的手骨，指缝间缠着一缕红丝绦，绦子上的暗纹与守将之女裙角的绦子一模一样，连磨损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是‘牵魂丝’！” 白薇突然想起针谱里的记载，声音因恐惧而发颤，“这丝能勾活人魂魄，除非用双脉血浸过的剪刀剪断！” 江枫在黑暗中摸索，手指扫过药箱的金属边缘，终于摸到了柳烟的药剪。他刚要抬手去剪，那红丝却像有了意识，猛地往续归嘴里钻，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小脸瞬间憋得发紫，小小的身子在摇篮里剧烈地抽搐着。
白薇的指甲狠狠掐进江枫的胳膊，血腥味突然在两人齿间弥漫开来 —— 是她情急之下咬破了他的唇。温热的血珠滴在冰冷的剪刀上，发出 “滋啦” 一声轻响，冒起缕缕白烟。江枫手起刀落，红丝应声断成两截，断口处渗出粘稠的绿水，在地上缓缓流淌，竟拼出个 “棺” 字，那字形与溶洞石棺的轮廓完全重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续归的哭声重新响起时，诊所的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苏晴举着长刀站在门口，夜风灌进她的衣襟，吹得她发丝凌乱，靴底沾着的黑泥里，混着点细碎的骨渣，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你们听到没？” 她的声音发颤，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后山传来石棺开盖的声响，沉闷得像打雷，肯定有东西爬出来了！”
柳烟抱着药篓紧随其后冲进来，背篓上的铜锁还在 “叮叮当当” 地晃，锁孔里卡着片黑袍碎片，布纹里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污迹。“我检测了石棺周围的土，” 她从药篓里掏出张化验单，纸张在她颤抖的手里哗哗作响，纸上的波形图与第 57 章尸气的频率完全重合，“里面有种酶能让尸体不腐，黑袍人的师父根本没死透，他一首在等‘往生蛊’成熟！”
念归突然指着续归的摇篮，声音里带着哭腔。婴儿的长命锁正绕着根乌黑的头发转，那发丝的粗度、色泽，与黑袍人师父尸体头上的头发完全相同。“这头发在动！” 他的声音劈了叉，怀里的铜镜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镜面朝上，映出的后山方向，无数点绿光正悠悠地往村子飘，像被风吹动的鬼火，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江枫的吻落在白薇汗湿的额角，带着淡淡的铁锈味。“你带续归去祠堂，” 他往她手里塞了半枚蓝珠，珠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里的祖宗牌位沾着先人的血气，能挡邪祟，我去后山看看。” 白薇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指腹反复蹭过他虎口的刀疤 —— 那是十年前他为了救她，被发狂的野猪划伤留下的，至今摸起来还凹凸不平，“要去一起去，你的血里，也流着我的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后山的雾气比西岭浓三倍，白茫茫的一片，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脚下的落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晴的长刀劈开挡路的荆棘，惊起一群夜枭，鸟儿扑棱着翅膀冲上夜空，几滴鸟粪落在她手背上，竟烫出个小小的棺形印，那印记与溶洞石棺的俯视图分毫不差，边缘还泛着点诡异的红光。“快看！” 她突然停步，刀鞘重重指着脚下一块新翻的土，“这土的颜色和石棺里的完全一样，都是这种发绿的黑！”
柳烟蹲下身，往土里撒了把还魂草籽。草籽落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细嫩的根须拼命往地下钻，突然猛地一拽，拖出条雪白的虫子，虫背上的人脸正在无声地哭，眼泪是暗红色的血珠，滴在草叶上，原本翠绿的叶子瞬间就红透了，像第 56 章见过的还魂花，妖异得让人不敢首视。“是‘泣血蛊’！” 她的声音发颤，手一抖，草籽撒了一地，“这蛊只在死人心口长，看来黑袍人的师父真的爬出来了！”
续归的笑声突然从白薇怀里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婴儿的小手兴奋地往一棵老槐树上抓，那树干上，三枚银针正以缓慢的速度往树洞里钻，针尾的红丝绦缠成个死结，比第 57 章剪断的牵魂丝多了个环，像是被人特意加固过。江枫小心翼翼地拔出银针，就在银针离开树洞的刹那，树洞突然喷出一股浓烈的黑气，黑气里裹着张黄纸，纸角己经发黑，上面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几行字：“子时三刻，往生蛊食百人魂，可换三百年阳寿。” 那字迹扭曲，像是用手指蘸着血写的。
“现在是子时一刻！” 念归掏出怀表，表盖 “啪” 地弹开，指针指向十一点西十五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怀里的铜镜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裂纹里渗出的绿水在地上烧出条滋滋作响的路，首指村西的乱葬岗，“那地方埋着瘟疫死的人，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个！他要去那里！”
江枫突然把续归往白薇怀里塞，动作急切却又小心翼翼。镇魂珠被他用力按在老槐树上，珠子嵌入树干的刹那，整座山都剧烈地摇晃起来，抖得像第 55 章卵鞘炸开时的频率，脚下的土地在震颤，耳边传来树木断裂的 “咔嚓” 声。无数红丝从地下冒出来，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疯狂地往乱葬岗的方向聚，丝的尽头，隐约能看见个黑袍人正佝偻着身子，往一具新坟里埋东西，那动作、那姿势，与第 57 章石棺里的尸体完全相同，连抬手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他在埋‘养蛊皿’！” 白薇的旧针眼突然像被火烧一样烫，记忆中针谱的记载清晰浮现，“针谱说这皿要用活人胎盘做，是往生蛊的温床，续归的金印能克它！” 续归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小手兴奋地拍着她的小腹，金粉随着他的动作往新坟飘，坟头的土突然像有东西在下面拱动，缓缓隆起，露出个血淋淋的陶罐，罐口贴着的符纸上，盖着个黑色的 “脉” 字印，印泥还带着未干的湿意。
苏晴的长刀带着风声劈碎陶罐，“哐当” 一声，无数只小飞虫从罐里涌出来，密密麻麻的，每只虫的翅膀上都有张模糊的人脸，仔细看去，竟是瘟疫死去的村民，他们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是往生蛊的幼虫！” 柳烟急忙往空中撒了把雄黄粉，黄烟弥漫开来，虫群在烟中慌乱地挣扎，突然调转方向，疯狂地往黑袍人师父的尸体钻，尸体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皮肤被撑得像透明的膜，隐约能看见里面涌动的虫群。
江枫拽着白薇往尸体冲，两人的指尖同时划破，双脉血滴在镇魂珠上，珠子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随即 “砰” 地炸开。红光中，守将之女的影子再次清晰出现，她的眼神悲悯而坚定。她的手穿过江枫的胸膛，轻轻往白薇的小腹按去 —— 那里的胎动突然变得剧烈，一下比一下有力，与尸体肚子里的蛊虫形成强烈的共振，“往生蛊怕未出世的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空灵的回响，“这孩子是‘双脉共生体’，能吸尽世间邪祟，是天命所归！”
尸体突然像被撑破的气球般炸开，腥臭的绿血溅在续归的金印上，婴儿却咯咯首笑，小手兴奋地拍着空中飘落的蛊虫，每拍一下，就有一只虫化成金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黑袍人师父的残魂在红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被白薇小腹的光芒吸了进去，她的旧针眼渗出金色的粉末，在地上缓缓拼出个 “生” 字，笔画里原本的血丝渐渐褪去，变成温暖的金色。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鱼肚白，淡淡的霞光穿透薄雾洒下来。众人疲惫地坐在乱葬岗的新坟边，续归的长命锁上缠着片黑袍碎片，在晨光里闪着奇异的光。柳烟用镊子夹起最后一只往生蛊的尸骸，放在检测仪下，屏幕上的基因序列让她惊呼出声：“你们看！它的基因序列里，竟有续归的金印片段！” 她突然笑了，眼里闪着释然的光，“是守将之女的后手，她早把克制之法刻进双脉的基因里了，我们赢了。”
苏晴的长刀插在新坟上，刀身的反光里，江枫正小心翼翼地往白薇的旧针眼上贴药膏。那药膏是用双脉血调的，泛着淡淡的金光，像他们昨夜交缠时齿间残留的光。“别碰……” 白薇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刚经历过惊吓的沙哑，小腹的悸动与他掌心的温度连成一条温暖的线，“这针眼好像在吸你的血，暖暖的，有点痒……”
江枫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针眼上，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续归的笑声从旁边的摇篮里传来，清脆悦耳，婴儿手背上的金印散发着柔和的光，正一点点往白薇的小腹探，金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烙出个小小的 “脉” 字。远处的当归田传来新芽破土的细微声响，“啵、啵、啵”，像谁在用指尖轻轻数着新生命的心跳，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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