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指尖还残留着杀阵余波的灼痕，像是被某种古老的火种舔舐过。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若隐若现的金纹，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线，那里血月未褪，晨曦却己悄然爬上山脊。
“走吧。”他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块碎玉。
东方雪靠在他肩上，银发垂落，发丝间缠绕的日晷碎片在晨光中泛起微芒。“你确定要找‘破晓之刃’？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类。”
“现在能用的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林枫嘴角扯出一抹笑，“再说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东方雪轻哼一声，没接话，只是将袖箭悄悄调整到最容易拔出的角度。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片枯树林，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些许腐叶与铁锈混合的味道——是血气尚未散尽的痕迹。
前方驿站残破的屋檐下，己有几人围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其中一人穿着佣兵常见的皮甲，胸口别着一枚刻有刀锋图案的铜徽章，正低头擦拭一把染血的短刃。
林枫和东方雪对视一眼，默契地放缓脚步。
“这地方，比想象中热闹。”林枫压低嗓音，“看来我们不是唯一想借势的人。”
“不止是借势。”东方雪目光扫过那人腰间的一条锁链，“那是‘噬魂锁’，专为镇压妖族强者所制。”
林枫挑眉：“有点意思。”
两人步入驿站时，原本低声交谈的佣兵们齐刷刷抬起头。篝火映照下，那些眼神中有警惕、怀疑，也有试探。
“两位？”擦刀的男人抬起眼皮，语气懒散，“看起来不像是落难修士。”
林枫笑了笑，抬手转动指间的轮回盘——当然没人看得见。“运气不好，碰上了杀阵，勉强活下来。”
“杀阵？”男人嗤笑一声，“你们要是真从杀阵里爬出来，怕是连骨头都焦了。”
林枫不动声色地将灵力注入轮回盘第二转“智轮”，瞬间捕捉到对方体内一道微弱但诡异的波动——那是被什么东西附身后的残影。
“看来这位兄弟，也不是普通人啊。”林枫语带调侃。
男人神色一变，手指猛地按住刀柄。
“别紧张。”林枫摆手，“我只是好奇，你们团里最近是不是在招人？”
气氛顿时凝滞了几息，首到男人缓缓松开刀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有兴趣？”
“当然。”林枫点头，“不过，得先知道怎么个考验法。”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道斜长的影子：“今晚，有一支兽人小队流窜到了西边山谷，任务很简单——杀了他们，带回他们的图腾牙。”
林枫眯起眼，心中念头飞转。
他自然记得那支兽人族群，尤其是那位曾与他对峙的老者。虽敌非仇，但也算旧识。
“没问题。”他答应得干脆。
男人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夜幕降临，山谷幽深如一口倒悬的黑井。林枫与东方雪伏在一处岩石后，视线越过灌木丛，落在下方的兽人营地。
“三十七人。”东方雪轻声道，“其中有几个是伤员。”
林枫点点头，指尖轻触轮回盘第九转“魂轮”。一股奇异的意识波动扩散而出，潜入营地深处。
片刻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样？”东方雪问。
“他们不是逃亡，是在等谁。”林枫低声道，“而且……他们认识我。”
东方雪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林枫没有回答，而是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跃下岩石，朝营地边缘靠近。
东方雪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混入营地，趁着守卫换岗的空档，来到一间简陋的石屋前。门缝中透出微弱的火光，隐约传来低沉的谈话声。
“人类来了。”屋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他。”
林枫推门而入，屋内坐着一位年迈的兽人，正是当日交手的老者。
老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命运真是喜欢开玩笑。”
林枫轻笑：“我以为你们早该离开这片区域。”
“我们在等一个人。”老者缓缓道，“一个能解开我们血脉枷锁的人。”
林枫心头一震，正欲追问，东方雪突然拉住他手腕：“有人来了。”
林枫迅速转身，只见两名年轻兽人持矛闯入，眼神中满是戒备。
“别动手。”老者喝止，“他们是朋友。”
年轻兽人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东方雪低声问。
林枫沉默几秒，然后道：“给他们一条生路。”
东方雪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你变了。”
“是吗？”林枫嘴角扬起，“或许只是学会了什么时候该杀人，什么时候该放人。”
他取出一枚兽牙令牌，递给老者：“带着它离开这里，往北走，有个废弃祭坛，那里暂时安全。”
老者接过令牌，深深看了他一眼：“命运终将重聚。”
林枫点头，转身走出石屋。
东方雪紧随其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火光映照着老者的背影，像是一座即将坍塌的古碑。
回到营地外，林枫与东方雪设下幻象，伪造了一场血腥厮杀的痕迹。待一切布置妥当，己是深夜。
他们返回佣兵团驻地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任务完成了？”男人迎上来，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
“图腾牙在这。”林枫扔出一枚兽牙，准确落在男人掌心。
男人捏着兽牙端详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欢迎加入‘破晓之刃’。”
林枫笑着拱手：“多谢大哥提携。”
男人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晨雾中。
东方雪站在林枫身旁，轻声道：“刚才你故意留下那枚兽牙，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吧？”
林枫没有否认，只是仰头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就在这时，远处营帐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站在阴影中，静静注视着他，眼神中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林枫瞳孔微缩。
他认出来了——那个人的眼神，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极为相似。
那个画面，来自东方世家密卷上的一页残页。
上面画着一个人，手持星辰剑，站在九宫阵中央。
而现在，那个人就在他眼前。
但他没有立刻揭穿。
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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