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后背还残留着幻境中黄沙灼烧的余温，脚下却己踩在潮湿的苔藓上。他低头看了眼掌心，轮回盘仍安静地卧在那里，像块被雨水打湿的铜片。
“还在。”东方雪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远处飘来。
她正用指尖着袖口的银线，那是玄机阁特制的机关纹路，能感知方圆十丈内的灵力波动。此刻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是因为敌意，而是因为——太静了。
两人穿过石室后的密道时，并未再与佣兵头目交涉。对方站在那扇泛着暗金流光的门前，仿佛被什么定住了身形，连呼吸都变得迟缓。林枫没有回头看，但心里清楚，那绝不是幻境残留的错觉。
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废弃的小径，两旁是参天古木，枝叶交错遮蔽了阳光，只有零星几点碎金落在肩头。林枫的脚步很轻，几乎是贴着苔痕滑行，像是怕惊动什么。
“你有没有闻到？”东方雪忽然停住脚步。
林枫也顿住，鼻尖一抽，空气中确实混杂着一丝异样的味道——不像是腐叶，也不是兽腥，更像是一种……香灰的味道。
“有点像安神香，但比那个呛。”他低声说，“像是……符纸燃烧后的残味。”
东方雪的眼神微凝：“有人在跟踪我们。”
话音刚落，林枫的耳廓猛地一颤。不是风声，也不是鸟鸣，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布料擦过树皮，又像是某种生物拖着长尾扫过地面。
他没有回头，而是悄悄将手指搭在护甲内侧的龙鳞纹路上。果然，那点红光再次亮起，而且这次亮度明显增强。
“至少三个人。”林枫低声道，“一个在左上方，两个在右后方。”
“你怎么知道？”东方雪问得随意，语气里却藏着试探。
“青鸾给的玩意不会出错。”他答得漫不经心，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的一棵歪脖子老树。
树干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正是他方才留下的战轮印记。可现在，那痕迹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的黏液状物质，正缓缓蠕动着，像是一只刚刚吞噬了印记的虫子。
“不对劲。”林枫皱眉，“这东西……不是自然生成的。”
东方雪轻轻抬手，袖箭机关己悄然就位，指尖冰晶浮现，寒气顺着衣袖蔓延至手腕。
“那就别让他们继续跟着。”她说得冷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林枫嘴角一扬，旋即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左侧高处。他的动作快得几乎让空气炸开一道裂痕，同时左手一翻，轮回盘在他掌心嗡鸣一声，战轮瞬间亮起！
轰——！
一棵巨树轰然倒塌，惊飞数只乌鸦。其中一只格外显眼，通体漆黑如墨，喙上竟叼着一小块树皮，正是林枫先前留下的战轮印记。
“操！”林枫骂了一声，“它吃了我的印记！”
那乌鸦却似听懂人言，猛然振翅，朝着林深处疾飞而去。
“追不上。”东方雪淡淡道，“但它不是活物。”
林枫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真正的乌鸦，而是某种傀儡，或者说……监视装置。
“看来我们的尾巴，不止是人。”他说。
东方雪点头，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右侧方向。那里，刚才还若有若无的气息，此刻竟然彻底消失了。
“他们撤了？”她眯起眼。
“不。”林枫摇头，“是准备动手了。”
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鼓声自西面八方响起，像是从地底传来。紧接着，林间雾气骤然浓重，视野开始模糊。
“来了。”林枫握紧拳头，战轮光芒暴涨。
下一瞬，十几道身影从雾中扑出，动作迅捷如猎豹，身披兽皮，面容狰狞。他们手持骨刃与短矛，身上缠绕着诡异的符文，每一步踏出，脚下的土地都会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不是普通的兽人。”林枫低喝，“这些家伙……有组织！”
东方雪没有回应，只是轻轻一跃，足尖点地，裙摆飞扬，冰晶瞬间蔓延至双臂，形成一层薄霜般的铠甲。她的袖箭齐发，三枚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命中三人咽喉。
林枫则迎着最前一人冲去，拳风撕裂空气，首取对方面门。那人反应极快，居然在半空中拧身闪避，同时挥动骨刃划出一道血色弧光！
林枫心头一凛，那弧光竟带起一股奇异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灵力抽空！
“符文压制！”他怒吼一声，轮回盘战轮光芒大盛，强行撕开那股吸力，反手一拳砸在对方胸口。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那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鲜血喷洒在树干上，竟迅速被树皮吸收，留下一道诡异的血痕。
林枫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应对下一名敌人。战斗节奏骤然加快，刀光剑影交错，血雾弥漫。
就在局势最混乱之际，林枫一脚踢飞一名兽人，正巧将其踹到身旁的一块岩石上。那兽人脖颈一歪，露出一抹金属光泽——
一枚铜牌，刻着东方世家的图腾！
林枫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他一把将铜牌扯下，藏入袖中，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群人……和东方世家有关？”
念头尚未转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东方雪己将最后一名敌人击毙，手中袖箭插在对方眉心，冰晶顺着箭杆蔓延至整张脸。
“结束了。”她轻声道。
林枫却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不对，太顺利了。”
东方雪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他们本不该这么容易被解决。”
林枫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林中深处。雾气仍未散去，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森林笼罩在未知之中。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牌，背面隐隐浮现出一道血色印记，形似命轮残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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