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只留一盏落地灯，把陆子晗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截被燃尽的蜡烛。周青坐在他对面，把律师师兄的话重复了一遍，从法律的冰冷到舆论的锋利，最后落在“掀桌子”三个字上时，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期待。
陆子晗听完，沉默了很久。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缩手，才慢悠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不了。”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爱了八年，就算得不到，我也不想亲手毁了她。”
周青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陆子晗！你没听懂吗？她把你当工具！她爸妈吸你的血！那个幕后老板把你当接盘侠！你还想给她留体面？”
“是我自己愿意的。”陆子晗抬头看她，眼底没有恨，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八年前是我非要官宣，是我签的对赌协议，是我一次次纵容他们……现在这样，算是报应。”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把我这些年赚的钱都算上，还有名下那套西合院，两套江景房，应该够赔公司的违约金了。”
“你疯了吗？”周青气得发抖，“你变卖了它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陆子晗，你醒醒！别再恋爱脑了！”
“我很清醒。”陆子晗放下窗帘，房间重归昏暗，“周姐，你算过吗？就算我按师兄说的做，把真相捅出去，舆论能帮我少赔一分钱吗？不能。最后还是要背上‘渣男’‘炒作’的骂名，和她撕得头破血流。”他笑了笑，笑声里裹着尘埃，“我累了，撕不动了。”
“那CP代言的违约金呢？”周青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品牌方早就等着抓你的把柄，你一宣布分手，他们会像鲨鱼闻到血一样扑上来！你卖光资产也填不平那个窟窿！你会负债累累的！”
“负债就负债吧。”陆子晗说得轻描淡写，“至少我自由了。”
“自由？”周青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知道上官羽瞳现在有那个幕后老板撑腰！她的违约金说不定一句话就能抹平！到时候她站出来，扮作被你辜负的可怜人，说你变心了，说你攀上了别的高枝，你就真的在娱乐圈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太了解这个圈子的规则了——真相不重要，流量和人设才重要。上官羽瞳只要哭着说一句“子晗，我不怪你”，就能把陆子晗钉在耻辱柱上。
陆子晗却只是摇头：“那就不混了。”他说出这句话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八年了，从唱跳舞台到影视片场，从顶流到被算计，我早就累了。这个圈子，我待够了。”
周青看着他决绝的侧脸，突然说不出话来。她认识的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那个为了一句“我相信你”就敢和全世界对抗的陆子晗，好像真的被这场八年的幻梦耗尽了。
“周姐，对不起。”陆子晗转过身，眼里带着歉疚，“连累你丢了工作，还让你跟着我操心……不管我这些资产够不够还债，你先拿走一千万，就当是我给你的遣散费。”
“遣散费？”周青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拔高，“你要解散工作室？”
陆子晗的工作室是三年前成立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顶流：我，摊牌后全网沸腾 从选址到招人，都是她一手操办。里面的员工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老人。
“嗯。”陆子晗点头，声音低哑，“一首守护的东西没了，我还留着工作室做什么？”他口中的“东西”，谁都知道指的是什么——是那份被他视若珍宝的爱情，是那个“从一而终”的自己。
周青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她跟着他十二年，看着他从练习生熬成顶流，看着他把上官羽瞳宠成公主，看着他为了维护“金童玉女”的人设，推掉多少好剧本，挡掉多少明枪暗箭。到头来，他什么都没剩下，还要亲手解散自己心血筑成的堡垒。
“我不要你的钱。”她别过脸，声音带着哽咽，“工作室也不能散。员工们跟着你这么久，不是为了看你自暴自弃的！”
“周姐……”
“别叫我！”周青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你想赔钱换自由，我不拦你。你想离开娱乐圈，我也不劝你。但工作室不能散——那是你除了爱情之外，唯一的底气。”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纸笔，飞快地写着什么：“西合院不能卖，那是你奶奶的念想。江景房可以挂牌，但价格不能低于市场价。你的存款和理财产品，我让人清点一下，优先赔公司的违约金，CP代言的可以拖着，等对方起诉了再说，能协商就协商，不能协商……我帮你扛。”
陆子晗看着她一笔一划写着计划，突然问：“周姐，你图什么？”
周青笔锋一顿，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图我当年没看错人。”她笑了笑，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你想走可以，但不能走得这么狼狈。至少，要站着离开。”
她把纸条推给他：“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优方案。你签字，剩下的事交给我。至于工作室……我来管。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它都在。不想回来，我就把它改成影视投资公司，捧新人，拍你当年想拍却没机会拍的剧本。”
陆子晗看着那张写满字迹的纸，又看着周青眼里的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谢谢你，周姐。”
“谢什么。”周青收起纸条，起身就走，“我去联系中介，你在家等着签字。对了，”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上官羽瞳那边，你不用管。她欠你的，我会让她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门轻轻合上，公寓里又恢复了寂静。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他走到窗边，彻底拉开了遮光帘。正午的阳光涌进来，刺得他眯起眼，却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或许要背负债务，或许要隐姓埋名，但他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至于娱乐圈的纷纷扰扰，那些CP粉的意难平，那些资本的操控算计，都与他无关了。
他拿出手机，发了最后一条微博，没有配图，只有一句话：
“八年梦醒，各自安好。从此山高水长，不复相见。”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关掉了手机，转身走向厨房。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面条，他想，该给自己做一碗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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