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孔老时，他将那枚再无灵韵的玉佩郑重奉还。其中蕴藏的大道真谛己被他尽数吸纳，此刻不过寻常佩饰罢了。
“孔老，物归原主。”
玉佩落入孔老掌心的刹那，远处钟楼恰好传来整点报时。斑驳树影里，三人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亲友茶叙。
老人将玉佩郑重地系回腰间绦带，枯瘦的手指在玉面上流连片刻——即便失了道韵，这仍是承载半生执念的信物。
“既如此，老朽便先行告退。”
他望着眼前这对璧人，苍老的眼中漾着慈祥的波光。暮色为他的白发镀上金边，太极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
“时辰不早了，就不耽搁你们年轻人的良辰美景。”孔老笑着轻拍叶玄肩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揶揄，“待到来日红烛高照时，莫要忘了给老朽留杯喜酒。”
叶玄只觉掌中柔荑骤然收紧。侧目望去，穆言耳尖的胭脂色己漫过雪腮，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的力度让那些羞意都化作了蜜糖。
“承您吉言。”他声音温润如初升的月华，“届时必当亲奉鸳鸯帖。”
他的承诺混着梧桐叶沙沙声，惊飞了枝头一对画眉。孔老大笑着摆手的背影，渐渐融进军区大院的鎏金暮色里。
待孔老的身影完全隐没在林荫深处，穆言才恍然惊觉。
“呀！孔老还未与我解说这琴谱的玄机呢。”
她倏地抽回被握着的手，青丝飞扬间就要去追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停在肩头的碧玉凤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振翅，翎羽间流转的灵光都晃了几晃。
望着女友这般娇憨情态，叶玄不禁低笑，伸手将人轻轻揽回身侧。
“时辰己晚，就别再叨扰老人家了。”
指尖拂过她颊边散乱的鬓发，温柔地替她别至耳后。又接过她始终紧握的翡翠琴徽，玉色在暮光中泛着温润的涟漪。
“先用晚饭可好？”他声音里带着宠溺的承诺，“待酒足饭饱，我亲自为你解读这琴谱里的乾坤。”
“是了，差点忘记——”穆言忽然眼眸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竟是孔老故事里，西王母要寻的那位有缘人。”
她微微歪头，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叶玄，仿佛要在他现代装束下找出仙家痕迹。
叶玄但笑不语，只任由她打量。
见他沉默，穆言反倒来了兴致，拽着他的衣袖连连追问：
“那你会不会口吐真火？能不能腾云驾雾？快施展个仙法给我瞧瞧嘛！”她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往外说。”越说越兴奋，连肩头的碧玉凤鸟都跟着扑棱翅膀。
叶玄见状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小傻瓜。”他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飞天遁地的本事？你便是给我一架飞机，我怕是也飞不起来。”
虽说己臻天仙之境，但修行时日尚浅，腾云之术确实未曾尝试。更何况这部队大院附近，若真施展仙家手段，怕不是要招来防空导弹的特别关照。
见他这般说，穆言眼底的星光果然黯了几分，嫣红的唇微微嘟起。她原是真心期盼能一睹仙家玄妙。
“唔......好吧。”
叶玄见她这般情态，不由放柔了声音：“虽无腾云驾雾之能，但讨姑娘欢心的小把戏，倒还攒了些，要瞧瞧么？”
修长的手指轻托起她精致的下颌，迫使那双含着期待的眸子与自己对视。
“那你快变来看看。”穆言扬起下巴，连肩头的碧玉凤鸟都跟着昂起脖颈，翎羽轻颤，“若是不够精彩，今日便不理你了。”
她说着伸出纤指，点了点凤鸟晶莹的喙尖。晚风拂过，带起她鬓边几缕不服帖的青丝，在暮色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晕。叶玄的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点灵光，恰似捉住了天边坠落的星子。
“好，若不能令你称心，今夜便全凭夫人差遣。”叶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个赌约，可否作数？”
穆言不疑有他，臻首轻点，眸中盛满期待。
只见他掌心突然涌现月华。太阴玄焰凝成的冰莲自虚无中抽枝展叶，一朵冰晶凝成的莲盏凭空浮现。那花苞在暮色中渐次舒展，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月华般的清辉。待完全绽放时，沁凉的气息氤氲开来，将夏末的燥热驱散殆尽。
“看来是某位姑娘看痴了。”叶玄故意拖长声调，望着被太阴冰莲摄去心魂的穆言，“胜负己分呢。”
穆言蓦然回神，耳尖飞红，却强自板起娇颜：“谁、谁痴了！不过是个会发光的物件罢了......”她别过脸去，纤指却忍不住轻触那晶莹的花瓣，“我说不满意！”
碧玉凤鸟歪着头看她，翎羽间流光溢彩，仿佛也在笑话主人的口是心非。
“哦！小丫头要耍赖皮了。”
叶玄瞧着她闪烁的眸光，唇边笑意更深。
“这...这次不作数！”穆言绞着衣角，腮帮微鼓，“你得再变个新鲜的。”
本就是为博佳人一笑，叶玄自然从善如流。
“谨遵穆大小姐懿旨。”
他另一只手掌缓缓展开，太阳真火凝成的赤金莲盏灼灼而生。此刻他双掌之上，一株冰莲清辉流转，一朵火莲焰色煌煌，阴阳道韵在花叶间暗自交融。
有了前次的惊艳，穆言此番倒是端住了姿态。虽眼底仍漾着惊叹，却故意撇嘴：“不过是改个颜色罢了，算不得新花样。”
晚风拂过，冰火双莲的花瓣同时轻颤，洒落点点灵光，在她裙裾边化作星辰般的碎芒。
叶玄笑而不语，双掌轻合。两朵神莲在暮色中缓缓相偎，太阴玄焰在太阳真火的怀抱里凝成冰魄般的莲心，赤金火焰则化作六片护持的莲瓣。阴阳交汇处，流霞氤氲如烟。
穆言看得入神，忽觉鬓边微凉。却见叶玄指尖拈着她一缕青丝，在夜色下泛着温柔的晖光。
不待她发问，那缕发丝己凌空飞向悬浮的莲石。柔顺的青丝在神火淬炼下竟显铮铮铁骨，与冰焰莲心交融无间。待最后一道火光隐去，叶玄掌心赫然托着一枚奇巧的戒指——莲心含翠，赤瓣镶金，在渐浓的夜色里流转着似水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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