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修...修士？！”
城主瘫坐在血泊里，断耳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眼前人周身翻涌的煞气，竟凝成实质化的黑红雾霭——那分明是屠戮万千才有的修罗气象。
剑鞘不轻不重地拍打肥脸，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啪”声。
“意外么？”叶玄轻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老班长说过...”
煞气突然暴涨，屋内烛火齐齐转为幽绿色。恍惚间城主仿佛看见：
那不同于他所见过军队的现代军营里铮亮的军徽
疑似边境线上染血的界碑
以及万千英魂在叶玄身后列阵待战
“军人这身煞气——”
剑鞘突然下压，将城主鼻梁骨砸出脆响：
“就是为你们这些杂碎准备的。”
【警——】
识海中突然荡开一圈清光，那枚太极道种自发旋转起来，将翻涌的煞气涤荡一空。
“主人。”
元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波动，像雪水淌过灼热的剑刃。
叶玄怔了怔，暴戾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明。
“我没事。”
他在心底轻声回应，煞气如潮水般退去。剑鞘稳稳压在城主咽喉处，只是力道精准控制在刚好让他恐惧，又不至昏厥的程度。
城主胯下的锦缎寝衣迅速晕开深色污渍，腥臊气混着檀香味在室内蒸腾。叶玄后退半步，剑鞘挑起床幔金线刺绣的帷帐——
“嗤啦——”
上好的云纹绸被撕成长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鞘上血污。每擦一下，城主肥胖的身躯就抽搐一次，仿佛那布条正刮在他骨头上。
“原以为敢开城门的人...至少该有咬舌自尽的骨气。”
他眼神中满是轻蔑。
“没想到会是你这么一个怂人。”
扔掉手中的帷帐，他再次询问。
“告诉我，究竟是谁要你协助，屠灭暮府众人？”
指尖在剑鞘上轻叩，每一声脆响都像催命的更漏。
城主瘫在污秽里，肥肉随着喘息乱颤，活像条被扔上岸的鲶鱼。那双浑浊的眼珠左右乱转，却始终不敢对上叶玄的眼睛——
那里面的寒意，让他想起十年前冬猎时，见过的狼群分食同类的场景。
“本统领的耐心...”
剑鞘刺入床柱，入木三寸。木屑迸溅在城主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和你的耳朵一样。”
“所剩不多。”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一缕剑气自发缠上城主剩下的半只耳朵，开始缓慢地、一寸寸地切割。
剧痛如潮水般漫上神经，城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凌迟”——方才剑气太快，此刻却像钝刀割肉，每一丝痛楚都清晰烙进骨髓。
“噗通！”
身躯重重砸在自己制造的污秽里，疯狂叩首，额头撞出血花：
“是我猪油蒙心！是我畜生不如！”
粘着耳血的双手想去抱叶玄的靴子，又被一道剑气逼退。他瘫坐着仰头，涕泪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但真的不能说啊。一旦背叛那位，我这一家老小就都要身首异处了。”
“砰！”
军靴狠狠踹在肚腩上，城主炮弹般砸向墙面。挂画的金钩崩断，那幅《江城春晓图》盖在他头上，画中繁荣街景与他此刻的狼狈形成荒诞对比。
“少来这一套，现在想着求饶了，那你当初成为帮凶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你的一家老小？哼，那暮府被屠灭的一家又算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言儿有什么错？”
剑尖“嗤”地划开《江城春晓图》，露出下面那张扭曲的胖脸。净世炎在叶玄掌心跃动，青白火光将城主涕泪横流的面容照得如同鬼魅。
“既然不说，那就不要怪我了。”
五指突然扣住天灵盖，搜魂术发动时的幽蓝光芒，顺着指缝蛇般游入七窍。
“呃...啊！”
城主眼球暴突，喉间挤出非人的呜咽。搜魂术撕裂识海的痛苦，让他整张脸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时而癫狂大笑，仿佛看见金山玉堆；
时而惊惧欲死，如同身坠无间；
最后定格在极度忏悔状，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记忆碎片如走马灯飞旋，叶玄的灵识粗暴地拨开那些糜烂的官场应酬，首刺城主神魂最深处。
——城主府大堂内，青铜兽首吞吐着暗香。
“这名少女，你可见过？”
黑袍人掷出的画卷凌空展开，画中少女正拈着海棠回头浅笑。落英缤纷间，她眉心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目，衣袂飘举似要乘风而去。
城主肥手接卷时抖如筛糠：
“暮...暮家小姐...”
汗珠砸在宣纸上，晕开了画中人的裙角：
“只是真人更静些，像...像笼着层月光...”
黑衣统领指节轻叩案几，玄铁护腕与木纹相撞，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如此便好。”
他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适的弧度，随手抛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灵晶碰撞的脆响中，隐约可见金线绣着的【夏】字徽记闪烁。
“元游会那夜，会有批'军马'入城。”统领指尖在空气里划出引号，“你只需——”
城主肥腻的手刚接住锦囊，就听见：
“让守城的废物们装聋作哑。”
见对方还想追问，黑衣人突然前倾。阴影笼罩下来的刹那，城主看清了他玄铁面具下那双眼睛——
竟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幽火。
“再多问半个字...”
冰凉的手指划过城主咽喉，留下一道霜痕：
“你一家人的脑袋，明日就会挂在城门旗杆上。”
城主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灵识继续在记忆长河中溯游，画面定格在元游会那夜——
城主的身躯，一身玄色官袍，将她引至鎏金台中央。少女的牡丹裙摆扫过台阶，与他官服下摆纠缠一瞬，像朵红花缠上枯藤。
“恭贺暮小姐当选游仙！”
此时谁能想到如此和蔼的城主，却会是不久后灭门屠戮的帮凶。
但当叶玄刺向屠杀夜的记忆时，竟撞上一片诡异的平静。
只因城主的记忆里，确实并未听到任何的喊杀悲鸣声。有的只是一片宁静。
“怎么可能？”
他明明在玄统领的记忆里看到，兵士假扮的匪徒冲入暮府大宅，烧杀抢掠，府内众人的呼救声冲破云霄。可城主的记忆里怎会如此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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