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还不上前。”穆夫人将女儿的手轻轻放入女婿掌心,眼尾笑纹里盛满欣慰。叶玄这才如梦初醒,郑重接过那戴着莲戒的纤纤玉指:“小婿谢过岳母成全。”
眼见婚车尚在数丈之外,他忽然臂弯发力。穆言只觉天旋地转,再回神己被打横抱起。少女娇小的身躯本就不足一握,可那缀满珍珠的霞帔与鎏金凤冠却沉甸甸地压下来。
若非他常年军事训练铸就的臂力,这般华贵的新娘妆奁怕是寻常男子都难以承载。礼服下的肌肉线条随着步伐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怀中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琉璃盏。
众人目送新人登上婚车,朱轮缓缓转动,在爆竹声中沿着铺满红绸的来路归去。当车队重返叶家祖宅时,司仪早己在喜堂前执礼而立,只待吉时一到便启百年之礼。
正午艳阳高照处,凡人难见的红鸾星悄然归位。浩瀚姻缘天道之力如瀑倾泻,尽数洒向这对新人。然叶玄灵窍既封,浑然未觉异象。本该分流至穆言的天道洪流,竟在中途再生支脉,遁入虚空不知所踪。
林家归心雪居内,沉睡的林雪本体腕间红线骤亮。虚空裂处,那道本该属于新妇的姻缘之力竟涓涓汇入她的经脉。苍白指尖微微颤动,映得枕上青丝愈显鸦黑。
“妙极。”血姬的冷笑在神识海内回荡,紫红邪眸穿透金乌炎镜的镇压,凝视着不断修补的天道根基,“叶玄啊叶玄,这场大婚,终是成就了你我因果。”缠绕在灵台上的红线又添一缕艳色,如毒蔓般缓缓收紧。
林雪的魂体在灵台角落蜷缩成团,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在太阴禁制形成的光茧内悬成细小的水珠。
她望着神识海中倒映的婚礼景象——那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那是他三书六礼迎娶的良配,而自己却成了这段姻缘中最不堪的第三者。
腕间红线传来的灼热感清晰可辨,与儿子命线纠缠愈深,她心口便如同被荆棘绞紧般刺痛。
“本座早告诫过你。”血姬的灵体自她魂体内浮现,紫红纹路在额间如活物般游走,每道纹路都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她冰凉的手指捏住林雪下巴,强迫其看向不断涌入的姻缘之力,“你儿子毁我道基时,就该想到有今日。这份母子同享的姻缘,便是他永生永世的业障。”
邪灵忽然贴近,红唇几乎触及林雪耳垂,呼出的气息化作血色雾霭缠绕在太阴禁制上:“多可笑啊,你一面求那元青炼制灵愧,复制记忆替你出席婚礼,一面又舍不得斩断这孽缘。”她指尖抚过林雪颈间跳动的血脉,“不如解开金乌镜封印,你我共掌这具身躯。以你道体的悟性,加上我不朽三才的本源,何须在意那些世俗伦常?”
林雪不断摇头,青丝在太阴禁制的光晕中扬起细碎的月华。不,事情绝非血姬所言那般,她虽确实恳求元青复刻记忆炼制灵傀,却绝非贪恋这段孽缘。这分明是天道既定的劫数,是眼前邪灵精心布下的局,怎能说是她的过错?
她挣扎着想要退离,可如今不过一介凡魂,如何挣脱得开血姬的禁锢?即便邪灵受制于金乌炎镜,那环在腰间的素手依旧如玄铁浇铸,让她动弹不得。血色蔻丹几乎要刺透月华织就的魂衣,妖冶的面容近在咫尺,连呼吸都纠缠着血色灵雾。
血姬垂眸凝视怀中素衣女子的挣扎,殷红唇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
“真是不乖呢。”她低语间,如瀑长发无风自动,在太阴禁制内铺开成血色星河,“到底是年纪尚轻,让本座这个做先祖的,好好教导你何为蚀骨柔情。”
林雪看着那具逐渐贴近的曼妙身躯,眼中惊惶与抗拒交织成破碎的光。
“不!放开我!我不需要学这些......”她未尽的话语被血姬覆上的红唇封缄。
月华织就的魂衣片片剥落,在禁制内化作点点银芒消散,如同被夜风吹散的流萤。
归心雪居内,林雪的本体静静卧于寒玉榻上。一滴清泪自她紧闭的眼睫间渗出,顺着苍白脸颊缓缓滑落,在枕畔鲛绡上晕开浅浅的水痕。
喜宴正酣,叶玄与穆言己行完三拜之礼。新娘被侍女们簇拥着送入洞房,珠帘晃动间只余一抹嫣红嫁衣的残影。新郎官则被满座宾朋团团围住,鎏金酒盏在众人手中传递。
“老叶,这份喜酒可等太久了。”特战旅众人身着整齐礼服,在旅长带领下举杯相贺。狼头那布满老茧的手掌重重拍在叶玄肩头,震得军装上的功勋章叮当作响。
叶玄仰首饮尽杯中琥珀色的佳酿,喉结滚动间酒液泛着细碎金光。他复又斟满青瓷酒盏,向同袍们环敬一周:“今日得诸位兄弟见证,叶某感激不尽。”
众人齐举杯盏,酒水在光下泛着琥珀色。
“诸位尽兴,待我敬完这轮,今夜定与兄弟们痛饮至天明。”叶玄军装上的功勋章随动作轻响,眉宇间意气风发。
狼头大笑着摆手:“去吧,我们随意就好。”粗粝的指节在酒杯上叩出清脆声响。
叶玄穿行于酒席之间,鎏金酒壶在掌心翻飞。待最后一桌宾客饮罢,日影己西斜,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金痕。
旅长整了整军装领口,带着特战旅众人起身告辞。军靴踏过铺满红绸的庭院,步伐依旧整齐划一——军人风骨,便是喜宴也不忘自律。
夜色渐深,叶玄与母亲一左一右搀扶着醉意醺然的叶父往回走。穆夫人同样架着自家丈夫的手臂,两位将军的军装礼服早己解开领口,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暖光。
“老叶啊...我可是把掌上明珠...托付给你家小子了...”穆司令半个身子都靠在夫人肩头,手指胡乱点着身旁的老战友,说话间带着浓重的酒气。
“放...放心!”叶父踉跄着转身,醉眼朦胧地望向搀扶自己的林雪,“我替这小子...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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