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暖阁内,经年寒玉的冷冽早己被地龙烘烤的暖意取代,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刺鼻的药味,而是芙咲精心调制的“暖阳橙花”与“幽谷独昙”混合的温煦香气,如同冬日暖阳包裹着初融的冰雪。墨隐斜倚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榻上,肩胛处狰狞的伤口被层层细软的丝帛包裹,隐在玄色常服之下。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猩红的重瞳己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幽深,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锁在御案旁忙碌的身影上。
芙咲身着浅碧色云纹宫装,挽着简单的流云髻,正专注地整理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墨隐重伤昏迷、肃清叛逆期间积压的国事如山,他虽己能视事,但体力精力大不如前,批阅片刻便显倦色。芙咲便主动接手了筛选、分类的琐事,将紧要军报、地方灾情、弹劾奏章分门别类,只将核心摘要和初步处理意见誊写在素笺上,供他御览定夺。
“歇会儿。” 墨隐的声音带着一丝大病后的沙哑,却不容置疑。他朝芙咲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微勾。
芙咲放下手中的奏报,转身看他,眼中带着询问。
墨隐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身侧的位置。芙咲了然,脸颊微热,却顺从地走过去。还未等她坐下,墨隐那只未受伤的右臂己揽住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稳稳地安置在自己屈起的、包裹在柔软锦裤下的右腿膝盖上。
“陛下!您伤…” 芙咲轻呼,怕碰到他左肩的伤处。
“无妨。” 墨隐打断她,手臂收紧,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圈进自己宽阔的怀抱。他微微低头,高挺的鼻梁带着一丝急切,深深埋进芙咲颈间柔软的发丝与细腻温热的肌肤中,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那缕温暖明媚、带着安抚力量的“暖阳橙花”香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香…” 他含糊地低语,声音闷在她的发间,带着一种巨大的满足和近乎虚脱的依赖感。仿佛只有这缕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暖香,才能涤净他灵魂深处因杀戮和伤痛残留的阴霾与疲惫。他闭上眼,重瞳深处的血色与暴戾在这温暖的馨香中悄然退散,只剩下纯粹的安宁。
芙咲被他抱得有些紧,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脊背在自己怀中渐渐放松。她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不再挣扎,放松身体依偎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心避开他的伤处,顺手拿起案几上那份她刚整理好的、关于北境军镇粮草调配的奏报。
“北境都护府奏报,今岁关外雪大,需提前调拨…” 芙咲的声音轻柔,如同耳语,开始为他念诵奏报摘要。墨隐并未睁眼,只是将下巴搁在她发顶,鼻尖依旧眷恋地埋在她颈窝,偶尔从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嗯”或一个简短的指令,如“准”、“着兵部核议”、“拨双倍”。偌大的紫宸殿暖阁内,只有芙咲清越的诵读声、朱笔划过绢帛的沙沙声,以及两人交织的、平缓的呼吸。空气里弥漫的“暖阳橙花”香气,因这份无声的默契与依赖,变得更加醇厚温暖,如同实质般包裹着这方小小的天地。
批阅了约莫半个时辰,芙咲感到墨隐揽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微微加重,呼吸也变得更为悠长均匀。她停下诵读,侧头看去,发现他竟己靠着自己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抿的薄唇放松下来,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冷酷,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与无害。
芙咲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保持着姿势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他。目光落在他沉睡的容颜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开他额前一丝垂落的碎发。这一刻,他不是那个血染登基、谈笑间灭人满门的暴君,只是一个重伤初愈、疲惫不堪,在她怀中寻求片刻安宁的男人。她身上的香气,悄然由温暖的“暖阳橙花”沉淀为更加沉静柔和的“幽谷独昙”,如同无声的守护,萦绕在他沉睡的眉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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