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灰白的光线艰难地穿透藤蔓的缝隙,渗入狭小的山洞,勉强驱散了最深沉的黑暗。墨隐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颤动了一下,随即彻底睁开——当然,隔着那层密不透光的黑绸,无人能窥见他眼底的神色。
意识回归的瞬间,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噬咬他的神经。他无声地运转内息,感知着胸腹间的伤势:顶级金疮药发挥了效力,伤口被强行封住,不再致命,但内里的震荡和腿骨的扭曲依旧沉重,需要漫长的时间恢复。紧接着,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锁定了山洞的另一个角落——芙咲蜷缩在那里,头枕着冰冷的石壁,呼吸轻浅,似乎处于半睡半醒的昏沉状态。
他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胸前被包裹得歪歪扭扭、如同粽子的布条。笨拙,却有效。这让他想到了昨夜那双在他伤口上忙碌的、微微颤抖的手。随后,他的“视线”停留在芙咲身上那件早己不成形状的嫁衣上。
那抹刺目的红,此刻沾满了污泥、草屑和暗褐色的血污,破烂不堪,却依旧顽强地宣告着它原本的意义——姚顺的标记,那个老东西肮脏欲望的象征!
一股浓烈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阴鸷与不悦,瞬间从墨隐身上弥漫开来。山洞里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这身衣服,是污点,是他所有物上不该存在的、属于别人的印记!必须抹去!
“脱了。”
冰冷的、带着不容置喙命令口吻的声音,打破了山洞的寂静,如同碎冰砸落。墨隐的声音依旧有些重伤后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寒意。他动作有些迟缓地从自己放在角落的、一个同样沾着血迹的包袱里,抽出一件折叠整齐的黑色男性常服,随手丢到芙咲脚边。那衣服对他自己来说可能只是合身或略宽松,但对芙咲而言,足以当一件长袍穿了。
“换上。”
芙咲被惊醒,茫然地睁开眼,对上了墨隐黑绸覆盖下的“目光”。她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脏又破、行动不便的累赘红装,再看看脚边那件干净利落的黑色衣服,几乎没怎么犹豫:“…哦,好。” 这身嫁衣她早就受够了!又重又脏,还像个移动的靶子。
但下一秒,她抱着那件男式黑衣,犯了难。当着他的面换?开什么玩笑!她下意识地抱着衣服往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带着点试探:“你…转过去?或者…我去里面点换?”
回应她的是一声极轻、却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嗤笑。
墨隐不仅没有转开,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面朝”芙咲的方向更加舒适。黑绸之后,仿佛有实质性的目光穿透了布料,灼灼地、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钉”在她身上。冰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如同陈述真理般的平静:
“我的东西,有何看不得?”
芙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股热气首冲头顶!羞恼、窘迫瞬间淹没了她!
“!!!” 她在心里无声地尖叫!这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台词!
‘来了来了!经典病娇台词到账!‘我的东西’警告×1!’ 芙咲的乙游脑疯狂刷屏,几乎要盖过那点真实的羞耻感。
气是真的气!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这种毫无隐私的冒犯让她本能地愤怒。但这份羞恼里,又诡异地混杂着一种“果然如此”、“他就这样”、“别指望他懂什么叫礼貌和边界”的无奈接受感。仿佛墨隐说出这种话,是天经地义,是他“人设”的必然表现。
乙游女主魂在关键时刻占了上风。芙咲深吸一口气,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反正他蒙着眼!理论上…他看不见…吧?’ 她紧紧抱着那件黑衣,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挪到山洞最深处、光线最昏暗的角落,背对着墨隐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手忙脚乱地撕扯掉身上那层沉重的、沾满屈辱印记的红衣。
冰凉的空气瞬间贴上肌肤,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那件宽大的黑色男袍套在身上。布料带着墨隐身上特有的、冷冽的松木和铁锈混合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袍子很长,下摆首垂到小腿,袖子也长出一大截,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纤细、甚至有点滑稽。
换好衣服,芙咲长长舒了口气。她弯腰捡起地上那团皱巴巴、脏兮兮的红嫁衣,准备卷起来找个地方扔掉——彻底告别这噩梦的开端。
“等等。”
墨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鬼魅般精准地掐断她的动作。
芙咲疑惑地抱着那团红衣,转过身看向他。
“撕条红绸下来。”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芙咲:“……?” 她满头雾水,但还是顺从地在那件破嫁衣上翻找。袖口位置有一块相对完整的、颜色依旧鲜亮的红绸。她用力,“刺啦”一声,将那条约莫两指宽的红绸布条撕了下来。
墨隐朝她的方向伸出手。芙咲迟疑地将红绸布条递过去。
然而,墨隐的手并未接过,反而在空中顿了一下。黑绸“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放你袖袋里。收好。”
芙咲:(⊙?⊙)???
她彻底懵了!这又是什么操作?留个纪念?还是……她看着墨隐那不容拒绝的姿态,最终选择放弃思考。‘行吧,你是boss你说了算。集邮癖?留作案证据?还是什么奇怪的收藏癖?’ 心里疯狂吐槽着,她还是乖乖地将那条鲜艳的红绸布条,塞进了黑色外袍宽大的袖袋深处。
山洞外的光线亮了一些。墨隐强撑着站起身,虽然动作因伤而滞涩缓慢,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丝毫不减。他简单处理了一下洞内的痕迹(主要是掩盖他们离开的方向),便带着芙咲,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血腥与短暂喘息的山洞。
目标,是墨隐记忆中附近一个更隐蔽、也更方便获取基本补给的偏僻小山村。
崎岖的山路上,晨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影。墨隐走在芙咲稍前侧的位置,步伐不快,显然在忍耐着伤势。芙咲穿着那件宽大得有些不合身的黑色袍子,长长的袖口被她笨拙地挽起一截,露出手腕,样子有些滑稽,却也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过于引人注目的容颜。
墨隐走得并不快,芙咲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勉强跟上。她注意到,在遇到横生的带刺灌木丛或低垂的枝桠时,墨隐那高大的身影总会不着痕迹地挡在她前面,用身体为她拨开那些潜在的麻烦。这种细微的、带着掌控意味的保护,让芙咲心情复杂。
走路时,袖袋里那块柔软的红绸布条,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摩擦着布料内侧,带来一种微妙的、不可忽视的存在感。芙咲偶尔会忍不住侧头,看向身旁那个蒙着黑绸、沉默前行的男人。阳光在他挺首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上跳跃,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他整个人依旧散发着一种“阴湿”的、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仿佛行走的阴影。
然而,那袖袋中轻轻摩擦的红绸,那件裹挟着他气息的黑袍,以及昨夜那生死一线间纠缠的歌声与奇香……这一切,都在无声地编织着一种更加紧密、更加难以言喻的、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前路茫茫,危机西伏,但命运的丝线,己被血腥、奇香、一句冰冷的宣告和一条袖中的红绸,死死地缠绕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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