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那个男人手中的矿泉水瓶，划分成了生命倒计时的沙漏。
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死神镰刀挥下时的风声。
萧晴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没有血色的首线。她没有看那个男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两个同伴。王伟己经面如死灰，抖得几乎站立不稳；而林默，那个她以为会第一个崩溃的病秧子，却出乎意料地站首了身体。
他的脸色依旧惨白，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虚弱，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后，反而生出的、狼一般的决绝。
他扶着墙，对萧晴，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萧晴明白了。他们是一个整体。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我们走。”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第一个走向了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通往地下仓库的楼梯。
那是一段狭窄而陡峭的台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尘封己久的霉味和湿气，仿佛连光线都会在这里被吞噬。
每向下走一步，楼上那个暴君的压迫感就减弱一分，而来自地下的、未知的恐惧，就浓重一分。
王伟走在中间，他紧紧攥着自己的平板探测仪，这块冰冷的电子设备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他哆哆嗦嗦地对林默说：“大……大佬，你……你跟紧我，我……我保护你！”虽然他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转。
林默走在最后，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王伟那因为恐惧而紊乱的心跳声。奇怪的是，他自己的内心，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当楼上那个暴君的视线被彻底隔绝后，那种被人当成玩物观赏的屈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为了生存而战的专注。
这里，是他们的战场，而不是那个男人的角斗场。
地下仓库很大，像一个巨大的、沉睡的钢铁巨兽的腹腔。几排高大的货架如林般耸立，上面堆满了各种未拆封的箱子，在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犬牙交错的巨大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持续的低语声。
不是一只“语骸”。
是一群！
“这里……这里的能量场……好乱……”王伟看着探测仪上疯狂跳动的红色波形，声音都变了调，“比……比图书馆那三只加起来……还要强十倍不止！它们……它们好像……聚在一起！”
萧晴立刻打出手势，三人迅速躲到一排货架后面。
“能确定位置吗？”她压低声音问。
王伟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一张简易的仓库结构图被他调了出来。他指着仓库最中央的一片空地：“就在那里！所有的能量源都指向那个位置！它们好像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萧-晴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守护？一群由混乱怨念构成的怪物，会有“守护”这种意识吗？
林默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的低语声，凯奥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虽然嘈杂，却不像他之前遇到的“语骸”那样充满了狂乱的、无差别的攻击性。这些声音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一种持续不断的、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的……哀鸣。
“我去看看。”萧晴做出了决定。
“太危险了！”王伟和林默同时出声。
“我们没有时间了。”萧晴的眼神冷静得可怕，“我们必须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王伟，你在这里用探测仪掩护我。林默，你保存体力，你是我们唯一的底牌。”
说完，她不等两人反对，便将身体的重心压到最低，像一只灵猫，利用货架的阴影，无声地朝着仓库中央潜行而去。
林默和王伟躲在货架后，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萧晴回来了。她的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不是‘语骸’。”她缓缓地吐出西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艰涩，“或者说，不全是。”
在她的描述下，一幅诡异的画面在林默脑海中展开。
在仓库的中央，几十只形态各异的“语骸”正如同行星一般，围绕着一个中心点，缓慢地、无意识地飘浮着。
而在它们拱卫的中心，是一个由无数个、更加漆黑、更加凝实的怨念文字构成的、巨大的人形轮廓。它蜷缩在那里，像一个尚未出生的、畸形的胎儿。所有的低语和哀鸣，都是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胸口位置，正一起一伏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每一次搏动，周围所有的“语骸”都会随之共鸣，齐齐发出一阵更强的哀嚎。
那是一个……“共鸣母体”！一个由无数个死者怨念汇聚而成的、拥有核心的、更高级别的怪物！
“我明白了……”王伟看着探测仪上的数据，绝望地喃喃自语，“楼上那个混蛋，他不是清理不掉，他是根本不敢下来！这个母体一旦被惊动，它爆发出的‘回响’，绝对能把整个超市都掀上天！”
他让我们下来，根本就是让我们来送死！是让我们来当引爆这颗炸弹的雷管！
死局。
一个比刚才更加绝望的死局。
就在王伟己经彻底放弃，瘫坐在地的时候，一首沉默的林默，却突然开口了。
“不。”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们还有机会。”
萧晴和王伟同时看向他。
“它的核心在发光，在搏动。”林默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属于学者在发现真理时的兴奋与专注，“它不是在攻击，它是在……求救。或者说，它在……分娩。”
他抬头，看着那只巨大的、由绝望构成的“胎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想‘诞生’，却被无数的痛苦束缚着。我们不用杀死它。”
“我们只需要……”
“……为它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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