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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废土上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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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号”,如同一只背弃了天堂,毅然决然地驶向炼狱的黑色幽灵,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车厢内,那股“破产狂欢”般的悲壮豪情,己经沉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韧的、名为“觉悟”的死寂。

每个人,都在以一种近乎于“燃烧”的状态,压榨着自己的全部潜能。

王伟己经不再哀嚎,他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被他奉为神物的硬盘,十根手指在另一台备用电脑的键盘上,敲击得如同幻影。他正在与苏沐一起,争分夺秒地,试图从那堆冰冷的数据中,解析出“窃语之巢”那如同魔鬼呓语般的“语言”规律。

苏沐则彻底化身为一台最精密的人体监测仪。各种简易的传感器和电极,被她贴在了林默的太阳穴和手腕上。她必须实时监控林默的生命体征,确保他那脆弱的“凡人”之躯,不会在“模拟神明”的过程中,因为精神过载而崩溃。

萧晴,则成为了这艘幽灵船上,最可靠的舵手。她开着车,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扫视着车外那片荒芜的、危机西伏的废土。她的身边,放着那张画着血色进军路线的地图。

而林默,就是这艘船的……引擎,与心脏。

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个“种子”频率的模仿之中。他的精神,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钢丝,行走在“自我”与“同化”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怀里的“零”,似乎也感觉到了爸爸的辛苦。她没有再玩魔方,只是安静地,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林默的胸口,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充满了“爸爸不要太累了”的担忧。她身上散发出的那层无形的“神之领域”,像一层最温暖的羽绒服,将林默那即将被撕裂的精神,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前方三十公里外的一座废弃小镇——“静安镇”。

根据地图显示,那里是进入东海城势力范围的、第一个,也是最外围的一个“傀儡游荡区”。

“我们必须穿过那里。”萧晴的声音,冷静得像冰,“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实战演习’。我们必须测试,林默的‘伪装’,到底能不能骗过‘巢穴’的哨兵。”

当“方舟号”缓缓地,如同幽灵般,驶入静安镇的边缘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座小镇,安静得可怕。

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的招牌在风中摇摇欲坠,发不出任何声响。但所有人都知道,在那一栋栋死寂的建筑里,在那一扇扇紧闭的窗户后面,有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来了。”萧晴的声音,压得极低。

只见前方的街角,缓缓地,走出了几个身影。

他们是小镇的居民,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提着菜篮的大婶。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的表情,只有一种被统一了思想的、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他们像一群设定好程序的巡逻兵,迈着同样频率的步伐,在这座死寂的鬼城里,无意识地游荡着。

“林默!”苏沐看着监测仪上,因为紧张而开始剧烈波动的林默的心率,焦急地提醒道。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频率,调整到与那段魔鬼的呓语完全同步的状态。

“方舟号”,缓缓地,与那支“傀儡巡逻队”,迎面驶去。

距离,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车厢内,落针可闻。

王伟和苏沐,甚至己经做好了“零”再次出手,将这些可怜人连同他们体内的“寄生虫”一起,彻底“格式化”的准备。

然而,就在两车即将交汇的瞬间,那支傀桐巡逻队,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们,停下了脚步。

然后,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机械地,整齐划一地,朝着“方舟号”的方向,微微地,鞠了一躬。

那不是欢迎,也不是敌意。

而是一种……下级单位,在感受到上级“巡视”时,最本能的、表示“臣服”与“敬意”的……礼节。

林默所模仿的“种子”频率,是“窃语之巢”最核心的母版。在这些低级傀儡的感知里,此刻正坐在“方舟号”里的林默,不是一个伪装者,而是……一位亲临视察的……“巢穴”的高阶领主。

“成功了……”王伟看着那些鞠完躬后,便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迈着整齐的步伐,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傀儡,喃喃自语,“我们……真的……骗过了魔鬼。”

然而,林默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

他看着那些被剥夺了思想,被剥夺了喜怒哀乐,甚至被剥夺了拥有自己声音权力的、行尸走肉般的同类,他的心中,那股名为“愤怒”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就在“方舟号”即将要驶出小镇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跟在巡逻队最后面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与“方舟号”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那双原本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的……挣扎。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车窗,落在了那个正被林默抱在怀里,好奇地看着她的、“零”的身上。

她那张被“平静”所占据的小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渴望。

然后,她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一个微弱的、沙哑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祈求的、属于她自己的声音,从她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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