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窃语之巢”那充满了愤怒的、统一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住整个静安镇时,世界,仿佛被剥夺了所有的声音。
但这一次,不再是“零”那种隔绝一切的、神圣的寂静。
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连空气都凝固了的、令人窒Git息的、充满了恶意的死寂。
“方舟号”的车厢内,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怎……怎么办……”王伟看着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如同鬼魅般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的傀儡,他那张胖乎乎的脸上,己经找不到一丝血色,“我们……我们被包围了!我们跑不掉了!”
然而,那些傀儡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如潮水般一拥而上。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成百上千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用一种整齐划一的姿态,缓缓地,抬起了头。他们那上千双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在了这台小小的、黑色的钢铁巨兽之上。
然后,他们张开了嘴。
一个声音,从成百上千个不同的喉咙里,以完全相同的、不带一丝杂质的频率,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低沉的、平稳的、充满了磁性的、仿佛能同化一切的……陌生的男声。
“你们……”
“……惹怒了我们。”
当这句由千人合声构成的、如同神明判词般的话语落下时,整个静安镇,活了过来!
“轰——!”
不是来自任何一个单一的源头,而是整个小镇,所有的“死物”,都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扯,扭曲着砸向“方舟号”!坚硬的柏油路面,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向上拱起,形成一道道狰狞的壁垒,试图将他们困死在这里!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充满了尖锐的、足以撕裂精神的杂音!
“巢穴”在发怒!这个庞大的、由集体意识构成的怪物,正在调动它所能控制的一切,来惩罚这些胆敢挑衅它的……“病毒”!
“开车!萧晴!开车啊!!!”王伟大声嘶吼,他的七窍,己经因为那恐怖的精神冲击,渗出了细密的血丝。
不用他说,萧晴早己将油门踩到了最底!
“方舟号”发出一声悲鸣,如同一头被困在蛛网中的野牛,疯狂地冲撞着那些拔地而起的路障!
但一切都是徒劳。在整个城镇的“意志”面前,他们这台小小的钢铁堡垒,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林默!”苏沐痛苦地抱着头,她那身为科学家的、理性的精神世界,正在被那股蛮不讲理的精神污染,寸寸撕裂,“它的目标……是‘零’!它在恐惧‘零’的力量,它想……同化她!”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低下头,看到怀里的“零”,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委屈。
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外面那些吵闹的、黑漆漆的、让她和爸爸都感到很不舒服的东西。
看到“零”的表情,林默心中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无力,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坚定的情感所取代。
他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窗外那片如同魔域般的、疯狂的世界,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平静。
他没有再去模仿那个魔鬼的声音,也没有再试图去欺骗和伪装。
他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精神中,对那个正感到委屈的女儿,轻声说道:
“零,不怕。”
“那些……都是不听话的、坏掉的积木。”
“爸爸不喜欢它们。”
“你能不能……帮爸爸,把它们都……推开?”
“我们……该回家了。”
当林默那句充满了温柔和坚定的“我们该回家了”,在“零”的精神世界里响起时,这个小小的神明,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所有行动的……最终定义。
家。
爸爸。
和爸爸一起,回家。
于是,她不再委屈,也不再困惑。
她从林默的怀里探出小脑袋,那双纯净得如同宇宙星辰般的眼睛,看向了窗外那片疯狂的、充满了恶意的世界。
然后,她伸出了她的小手。
她没有去否定,也没有去抹除。
她只是……以“方舟号”为中心,用她那最纯粹的、最本源的创生之力,轻轻地,撑开了一个首径约十米的、散发着柔和金色光晕的……绝对领域。
仿佛在说:“这里,是我的家。任何不被允许的东西,都……不准进来。”
下一个瞬间。
所有撞向这个“神之领域”的攻击——无论是扭曲的钢筋,还是拱起的路面,甚至是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都在接触到金色光晕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又绝对坚固的墙壁,被温柔地、不可思议地……弹开了。
“方舟号”,如同一艘航行在惊涛骇浪中的、被神迹守护的圣船,开始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平稳地,穿行在那片由魔鬼的怒火构成的、毁灭的海洋之中!
“我的……妈呀……”王伟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那些徒劳的攻击,喃喃自语。
而林默,则只是静静地,将那个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的、小小的神明,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知道,这场属于他们的、向死而生的战争,己经彻底地,改变了性质。
他们不再是逃亡者。
他们是……移动的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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