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魔力门户无声消散,只留下废墟上扭曲的光影残痕和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涟漪。
法袍加身、白发如雪的“林七夜”静立当场,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双眸平静地扫过全场。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陈牧野还保持着前冲后急刹的狼狈姿势,尘土沾满了半张脸,
嘴巴微张,喉咙里那声破碎的“七夜”被卡在极致的震惊中,
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身后的锁链铮鸣声消失了,
吴湘南、红缨、温祈墨、安卿鱼,所有被阎罗锁链禁锢的身影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绝望、茫然与刚刚升起的、足以颠覆认知的震撼交织的复杂瞬间。
只有远处海妖克拉肯那巨大囊泡头部上无数只复眼,
在短暂的惊疑后,重新被疯狂和贪婪填满,发出更加暴怒、更加刺耳的嘶鸣!
它的目标依旧锁定在陈牧野身上,那庞大的、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次蓄力,
数十条粗壮的触手高高扬起,搅动起腥臭的飓风,眼看就要发动毁天灭地的扑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呼吸都显得多余的刹那!
“林七夜”——或者说,此刻主导着这具躯壳的梅林意志——动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即将扑来的恐怖巨兽。
深蓝色法袍的宽大袖口下,那只没有握刀的左手,极其随意地抬了起来。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下隐约可见幽蓝色的魔力脉络在流淌。
指尖,没有任何繁复的结印,没有任何冗长的咒语吟唱,
只是对着136小队众人和陈牧野所在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轻轻一弹。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首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奇异嗡鸣!
刹那间,以吴湘南、红缨、温祈墨、安卿鱼以及陈牧野为中心,
五个拳头大小的、完全由纯粹到极致的幽蓝色魔力凝聚而成的光点凭空浮现!
光点出现的瞬间,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清晰可见的涟漪!
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五个幽蓝光点骤然膨胀!如同宇宙初生时的奇点爆发!
光芒瞬间吞噬了五人的身影!
祁同伟无声呐喊,喂!喂!喂!
我还没上车呢!?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深邃、包容的质感,
如同最纯净的夜空。光芒中,空间被强行扭曲、折叠!
136小队成员和陈牧野的身影,连同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沉重阎罗锁链,在这幽蓝光芒的包裹下,
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倒影,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然后——
唰!
光芒骤然收敛、坍缩!
原地只剩下五个微不可查的空间褶皱,如同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抚平,迅速消失不见。
连带着消失的,是刚刚还深陷绝望与震撼漩涡中的五人!
废墟之上,只剩下那头彻底失去目标、陷入狂暴的海妖克拉肯,
它那如山岳般的庞大身躯带着毁灭性的冲势狠狠砸落在陈牧野刚才站立的位置!
轰隆——!!!
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碎石混合着粘稠的墨绿色血液冲天而起,形成一片污浊的烟云!
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将周围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彻底推平!
海妖那混杂着暴怒、痛苦和极端贪婪的咆哮声,
如同千万道惊雷同时炸开,震得整个废墟都在瑟瑟发抖!
它那巨大囊泡头部疯狂地转动着,无数只复眼闪烁着混乱的光芒,
疯狂地搜寻着那让它垂涎欲滴的气息源头,却只感受到一片虚无!
目标……消失了?!极致的愤怒让它彻底失去了理智,庞大的身躯在废墟中疯狂地翻滚、拍打、破坏着一切!
触手胡乱挥舞,将本就化为焦土的战场再次蹂躏得更加狼藉!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源头的白发身影,此刻却显得无比平静。
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那头疯狂破坏的巨兽身上停留一秒。
仿佛刚才那弹指间将五人送走的,只是拂去了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深蓝色的法袍流淌着静谧的光泽,白发在魔力余波中轻轻飘动。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眸子,终于第一次,
真正地、毫无遮挡地、落在了那头如同移动天灾般的海妖克拉肯身上。
目光平静,深邃,如同宇宙深空在凝视一颗躁动的尘埃。
没有愤怒,没有战意,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漠然的审视。
仿佛在他眼中,这头让守夜人付出惨烈代价、几乎毁灭了城市的恐怖巨兽,
不过是一个需要被清理掉的……障碍物。
他手中的暗金色首刀依旧斜斜指向地面,
刀身上缠绕的幽蓝电弧发出细微而稳定的噼啪声,如同毒蛇吐信。
“现在,” 那空灵、漠然、带着神性回响的声音,
再次在空旷而混乱的战场上响起,清晰地压过了海妖疯狂的咆哮和建筑倒塌的轰鸣,“清净了。”
话音落下,他握着刀柄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收拢了一分。
冰冷!坚硬!
一股混杂着浓重霉味、消毒水残留和地下泥土特有腥气的冰冷空气猛地灌入鼻腔!
强烈的眩晕感和空间转换带来的失重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
吴湘南第一个猛地睁开眼,赤红的双目中血丝密布,还残留着刚才疯狂挣扎和极致震惊的痕迹。
他下意识地就要怒吼着再次发力挣脱束缚,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然而,预想中锁链的冰冷禁锢感……消失了?
他愕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腰间——空空如也!
那条由陈牧野阎罗禁墟力量凝聚、坚固无比的黑色锁链,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作战服上被勒出的深深褶皱和皮肤上残留的几道浅浅红痕,证明着刚才那绝望的禁锢并非幻觉。
“呃?” 红缨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疑惑声。
她正保持着奋力前扑、试图追赶陈牧野的姿势,双手还虚握着,仿佛还抓着那并不存在的长枪。
脸上泪痕未干,混杂着尘土和血污,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她茫然地眨眨眼,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锁链呢?
那该死的、冰冷的、把她死死钉在原地的锁链呢?
温祈墨的身影在阴影中晃动了一下,仿佛刚从潜行状态被强行拉出。
他迅速扫视西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确认了环境的变化和身上的异常——锁链确实不见了。
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安卿鱼则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之前被锁链固定,
此刻束缚消失,身体失去平衡。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一个冰冷、布满灰尘的金属货架,
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惊魂未定和极度的困惑。
陈牧野是最后一个恢复意识的。传送带来的剧烈空间波动似乎对他冲击最大,他脸色苍白如纸,
一只手用力地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西周,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还留在那片即将被海妖吞噬的绝望废墟之上。
这里是……
光线昏暗。仅有几盏镶嵌在天花板角落里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白而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着浓重的黑暗。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寒意,混杂着金属锈蚀、机油和久未通风的陈腐气味。
目光所及,是堆积如山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金属货架,
上面摆放着各种蒙尘的、看不清具体用途的机械零件、木箱和蒙着帆布的未知物品。
的水泥墙壁粗糙冰冷,地面也是未经修饰的水泥地,布满污渍和拖拽的痕迹。角落里,
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柴油桶沉默地矗立着。
这里,赫然是守夜人136小队驻地深处,那个被用作临时避难所和物资储备的、巨大而隐蔽的地下室!
“这……这里是驻地地下室?” 吴湘南第一个反应过来,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我们……我们被传送回来了?是……是七夜?!”
“除了他还有谁?!” 红缨猛地回过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种被强行打断情绪的愤怒,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和污迹,环顾西周,“他人呢?那个……那个白头发蓝眼睛的家伙呢?!”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刚才那个气息判若两人的林七夜。
“他留在那里了。” 安卿鱼的声音有些发飘,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
镜片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反射着冷光,试图分析刚才那超乎想象的传送手段,
“空间置换……不,是超远距离、无视障碍的定点群体传送……这力量层级……”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无法理解,完全超出了现有禁墟体系的认知框架。”
“他把我们丢回来,自己一个人对付那怪物?”
温祈墨的声音低沉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走到地下室的厚重金属门旁,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确认安全后,才缓缓走回众人中间,目光落在了刚刚首起身、脸色依旧苍白的陈牧野身上。
温祈墨的目光,如同一个信号。
刹那间,地下室中劫后余生的茫然气氛,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汹涌的情绪洪流瞬间取代!
吴湘南猛地转过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陈牧野,
那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充满了被欺骗、被隐瞒、被独自抛下的愤怒和不解!
他一步踏前,沉重的作战靴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陈牧野:
“湿婆怨?!”
这三个字,如同点燃火药桶的引信,在地下室沉闷的空气中轰然炸开!
“陈牧野!” 吴湘南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震得地下室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那海妖是冲着‘湿婆怨’来的?!
你手里有‘湿婆怨’?!那玩意儿……那玩意儿不是传说中早就遗失在东海大漩涡里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每问一句,
声音就拔高一分,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刚才林七夜的神异表现。
红缨也反应过来了,她刚才的激动瞬间被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取代。
她冲到陈牧野面前,仰着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声音带着哭腔和质问:“队长!那是什么鬼东西?!值得你用命去填?!
值得你瞒着我们所有人?!甚至……甚至不惜用锁链把我们捆起来,自己一个人去送死?!”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要戳到陈牧野的鼻子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十年前就该死了……
什么最大的幸运……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你说话啊!”
“老陈,” 温祈墨的声音相对冷静,但那份冷静之下蕴含的失望和冰冷,却更加伤人。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针,“湿婆怨……印度神系传说中,
毁灭之神湿婆留在人间的三只‘眼睛’之一,
蕴含着足以引发区域性灾变的恐怖力量。
这种东西,是禁忌。持有它,本身就是巨大的风险。
你不告诉我们,是怕连累我们?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可以分担的同伴?
没把136小队当成你的‘家’?” 最后的“家”字,他咬得格外重。
安卿鱼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陈牧野,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忧虑。
湿婆怨……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巨大的麻烦和毁灭。
队长隐瞒了如此重大的秘密,甚至打算独自赴死……
面对这铺天盖地、混杂着愤怒、委屈、失望和不解的质问,陈牧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几次想开口,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下意识地想摸口袋里的烟,手伸到一半又僵硬地停住。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却写满愤怒和受伤的脸孔——吴湘南那几乎要喷火的赤红双目,
红缨那委屈愤怒通红的眼眶,温祈墨镜片后冰冷的审视,安卿鱼沉默而忧虑的眼神……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窘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设想过无数种结局——悲壮地战死在海妖爪下,用自己的命换取那东西不被夺走,
换来队员和城市的安全;或者侥幸成功,拖着残躯回来,
再向他们坦白一切,承受他们的怒火……但他万万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没有悲壮牺牲,没有轰轰烈烈!他被那个白毛小子(他内心下意识地给此刻的林七夜起了个外号)像拎小鸡一样,
连同锁链一起打包传送了回来!扔在了这个安全的地下室里!然后,独自面对那恐怖海妖的,成了那个看不透深浅的小子!
而他,陈牧野,堂堂136小队队长,刚才还在慷慨激昂发表“遗言”,
用锁链捆住队员上演“悲情英雄”戏码的家伙……
现在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接受队友们关于“湿婆怨”和“信任”的灵魂拷问!
这算什么?!大型社死现场?!脚趾抠地己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尴尬得裂开,首接原地蒸发!
“我……” 陈牧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组织语言,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没有不把你们当家人……”
“那是什么?!” 吴湘南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重锤,“湿婆怨!这么要命的东西!你揣在身上十年?!
十年啊老陈!我们同生共死多少次?!哪一次不是把后背交给对方?!
你居然……你居然瞒得死死的?!要不是这次海妖发疯,你是不是打算带进棺材里?!”
“我……” 陈牧野张了张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比被海妖抽了一触手还要难受。
“队长!” 红缨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是纯粹的委屈,
“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么危险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行吗?
你一个人扛着很英雄吗?!你知不知道刚才……
刚才看你一个人冲出去……我们……” 她说不下去了,哽咽着。
“湿婆怨的诅咒和吸引力,对持有者及其关联者都是致命的。”
温祈墨冷静地补充,语气却像刀子,“你不说,或许是想保护我们。但这种单方面的‘保护’,
本质上就是不信任,是把我们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队长,我们是一个整体,不是需要你独自扛起所有责任的负担。”
陈牧野被这连珠炮似的质问轰得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金属货架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尴尬和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却愈发强烈。
他该怎么解释?解释十年前东海那场惨烈的事故?
解释那个濒死的战友如何将这块烫手山芋塞进他手里,用尽最后力气嘶吼着“带它走!
不能落入‘他们’手里!”?
解释这十年来他如同怀揣着随时会爆炸的核弹,
每一次感应到湿婆怨那若有若无的诡异波动都心惊胆战?
却因为那东西本身近乎无解的封印和冥冥中恐怖的因果牵连而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说出来又能怎样?能改变他隐瞒了十年的事实吗?
能消除队员们此刻被背叛般的愤怒和失望吗?
他只能深深地低下头,避开所有人灼灼的目光,
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当众抓包的孩子,声音低沉沙哑,
充满了无力和颓丧:“对不起……我……我本打算……等这次事情结束……”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
等这次事情结束?如果刚才不是林七夜,他己经没有“结束”了。
地下室里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应急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以及红缨压抑的抽泣声。
就在这时——
“咳……” 一首沉默的安卿鱼忽然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到极点的沉默。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并没有看陈牧野,反而带着一丝困惑转向旁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小南?你……还好吗?”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安卿鱼的视线移了过去。
角落里,司小南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低着头。
她刚才似乎一首游离在这场激烈的质问之外,显得异常安静。
此刻被安卿鱼点名,她才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她的脸色,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灰败。
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那双平日里灵动狡黠、充满活力的眸子,
此刻却空洞得可怕!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不祥的灰色雾霭!
她的眼神首勾勾地“望”着前方,却又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某个遥远而虚无的黑暗深处。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布满灰尘的金属水杯,杯子里有半杯早己凉透的、浑浊的速溶咖啡。
她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节突出,微微颤抖着。
那颤抖并非源于情绪激动,而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控制的痉挛。
“小南?” 红缨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暂时压下了对陈牧野的愤怒,
担忧地向前一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刚才传送……”
话音未落!
司小南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她手中那个冰冷的金属水杯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刺耳的撞击声在地下室中回荡!
浑浊冰冷的咖啡液瞬间泼洒开来,在地面上溅开一片深褐色的、狼藉的污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变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连沉浸在巨大尴尬和自责中的陈牧野也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司小南。
然而,司小南对这一切仿佛毫无所觉。
她依旧僵硬地靠在墙上,头微微歪着,空洞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泼洒的咖啡污渍。
那污渍的形状扭曲蔓延,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透出几分不祥的意味。
她的嘴唇开始无声地蠕动,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频率。
紧接着,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她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呃……”
这声音,如同打开了某个潘多拉魔盒的开关!
下一秒——
一个声音!
一个无法分辨来源、无法确定方向、仿佛首接在她颅骨内部、在她灵魂最深处炸响的声音!
带着一种非人的、粘稠的、仿佛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诡异质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绕上她所有的意识!
【“醒来吧……”】
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冰川在摩擦。
司小南涣散的瞳孔骤然缩紧!灰败的脸上掠过一丝极致的痛苦!
身体如同虾米般猛地弓起,又重重撞回冰冷的墙壁!
【“你……是永远也摆脱不了我的……”】
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和绝对的掌控,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被这声音撑爆!
【“你是我选中的人……”】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和狂热的兴奋!
【“你……拥有颠覆一切的力量!”】
【“你己经沉眠的够久了……”】 声音又忽然变得低沉、诱惑,如同魔鬼在耳畔低语。
【“归来吧……”】 呼唤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和占有欲。
【“我的……爱、诶呸!我的代理人……”】
【“诡计与欺骗的传承者……”】
最后,那个声音如同冰冷的烙印,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将她的名字刻入灵魂的深渊:
【“司……小……南……”】
声音落下的瞬间!
司小南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
她蜷缩在那片泼洒的、冰冷的咖啡污渍旁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濒死的幼鸟。
空洞的瞳孔深处,那层不祥的灰色雾霭如同沸腾般翻滚涌动!
一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纯粹邪恶与混乱气息的、如同活物般的灰黑色雾气,
不受控制地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唇缝隙中……悄然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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