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癌变圣坛·万古执念
洛尘燃烧的身体被星曦纯净光芒的牵引力包裹，如同坠入一条由光与影强行撕开的湍急甬道。周遭不再是现实宇宙的破碎景象，而是彻底坠入了法则崩坏的深渊。
光。是星曦竭力维持的净化光域，如同怒海狂涛中的脆弱孤舟，在绝对的黑暗中开辟出唯一的前行路径。这光域之外，是粘稠到化不开的、翻涌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噬渊黑液。无数扭曲、破碎的灰白色神骸碎片，如同被卷入漩涡的沉船残骸，在粘稠的黑液中载沉载浮，发出无声的哀嚎。它们是被胎盘（坟场）排出的、无法被归墟消化的“毒瘤”，是旧纪元规则的尸骸，更是初代守债人那癌变执念滋生的温床与养料。
暗。是吞噬一切光与声的惰性之暗，是锚定万物、凝固时空的绝对死寂。洛尘能感觉到，若非星曦净化光芒的庇护，他的身体、灵魂、乃至思维，都会在瞬间被这黑暗冻结、消化，成为这“逆归墟”残渣的一部分。
痛。是深入骨髓、灼烧灵魂的痛！幽姒之痕在他胸前剧烈搏动，如同被烙铁反复炙烤。星网被撕裂的剧痛、法则被侵蚀的麻木、以及他自身燃烧生命力带来的枯竭感，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意识。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粘稠的绝望。
他艰难地转动视线。前方，星曦那由纯净光芒构成的少女身影，正张开双臂，如同撑开天地的神祇，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净化伟力，对抗着西面八方涌来的噬渊黑液和神骸碎片的冲击。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单薄，光芒的边缘不断被黑暗侵蚀、撕咬，明灭不定。每一次光芒的剧烈波动，都伴随着洛尘灵魂深处幽姒之痕的尖锐刺痛。
“星曦…” 洛尘嘶哑地想呼唤，喉咙却如同被灰白惰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将残存的力量，通过那微弱的灵魂链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前方那盏在绝对黑暗中为他引路的孤灯。
不知在这光暗交织、时间与空间都失去意义的甬道中穿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前方，那被星曦光芒照亮的黑暗尽头，景象骤然改变！
不再是翻涌的粘稠黑液和漂浮的碎片。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由无数灰白色神骸碎片**强行堆砌、融合、增生**而成的“大陆”，出现在视野尽头。
这片“大陆”没有边界，或者说，它的边界就是不断蠕动着、吞噬着周围噬渊黑液的癌变组织。它的“地面”并非平坦，而是如同某种巨大生物腐烂、增生后形成的、布满了脓包、骨刺、扭曲脉络和不断开合孔洞的**活体疮疤**！无数断裂、扭曲的法则丝线如同垂死的藤蔓，从这片疮疤大陆的深处延伸出来，末端连接着那些在噬渊黑液中沉浮的神骸碎片，如同输送养料的脐带，将它们强行“缝合”在这片大陆之上！
而在大陆最中心、也是最高耸的位置——
一座由更加巨大、更加扭曲、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怨毒与不甘气息的**灰白色神骸**堆砌而成的、形态宛如**巨大心脏**的**圣坛**，正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频率，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
* **咚！** 如同远古战鼓擂响的沉闷巨响，震得光域剧烈摇晃！
* **滋啦…** 圣坛表面无数蠕动的癌变组织缝隙中，喷涌出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甜的**暗紫色浆液**（噬渊本源与神骸怨念的混合物）！
* **呜——！** 无数被强行缝合在圣坛基座上的神骸碎片，发出亿万亡魂汇聚而成的、痛苦到极致的**灵魂尖啸**！
* **嗡…** 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对“终结”本身刻骨仇恨的**锚定与吞噬意志**，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从圣坛核心扩散开来，狠狠冲击着星曦维持的光域！
这就是逆归墟的核心！初代守债人那抗拒归墟、癌变扭曲的执念最终盘踞的巢穴！是胎盘内部坏死的病灶！是噬渊都无法彻底消化、只能排出却又在内部形成更大毒瘤的——**万古执念圣坛**！
在圣坛那搏动的“心尖”位置，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蠕动的灰白骨茬和流淌的暗紫浆液强行“缝合”而成的**逆归墟坐标**，正如同溃烂的伤口般清晰显现！坐标的核心，那一点暗紫色的、如同凝固血液的烙印（陈默的剑痕），正散发着冰冷而决绝的意志气息，如同灯塔，又如同挑衅的标记！
星曦净化光域的目标，正是这座搏动的癌变圣坛！光域艰难地抵抗着圣坛散发的恐怖意志冲击和不断喷涌的暗紫浆液，如同逆流而上的利箭，朝着坐标核心冲刺！
然而，阻力太大了！
圣坛每一次搏动，喷涌出的暗紫浆液都如同拥有生命的污秽洪流，疯狂冲刷、污染着星曦的净化之光。构成光域的法则丝线被侵蚀、黯淡、甚至开始断裂！星曦的身影在冲击下剧烈颤抖，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呃…” 星曦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她纯净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吃力的神色。维持这通道、对抗核心病灶的污染，消耗远超她的极限！
洛尘的心猛地揪紧！他感觉到星曦传递过来的力量在急剧减弱，幽姒之痕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光域在缩小！黑暗在逼近！一旦光域破碎，他们两人瞬间就会被逆归墟的污染彻底吞噬、同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凌厉、霸道、带着斩断一切宿命因果决绝意志的**暗紫色刀芒**，毫无征兆地从癌变圣坛侧后方的一片扭曲空间中——**撕裂而出**！
刀芒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冰冷的意志与斩断规则的伟力构成！它出现的瞬间，那不断冲刷星曦光域的暗紫浆液洪流，如同被无形的利刃从中劈开！喷涌的源头被强行截断了一瞬！
压力骤减！
星曦的光域猛地一振，净化光芒重新变得明亮了几分，推进的速度骤然加快！
“谁？！” 洛尘心中剧震！在这逆归墟的核心，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人？！还能斩出如此恐怖的一刀？！
刀芒的来源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剥落。一道身影，踏着被斩断的暗紫浆液和扭曲的法则碎片，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早己被噬渊黑液和神骸污秽浸染得看不出原貌的破烂长袍，身形瘦削却挺拔如枪。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断蠕动的灰白惰壳，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左眼，燃烧着冰冷、纯粹、如同万载玄冰的**暗紫色火焰**！火焰深处，倒映着无数断裂的法则锁链和破碎的星辰，散发着斩断一切、焚尽万物的**绝对毁灭**意志！那是陈默的力量！是归葬之钥的锋芒！是斩入门祖眉心的决绝！
右眼，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淀着万古沧桑与无尽计算的**暗金色旋涡**！旋涡深处，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符文在生灭、推演，散发着洞悉一切虚妄、计算一切可能的**绝对理性**！那是张九玄的气息！是死魂之匙的缺口！是窥见真相后的冰冷！
陈默？！张九玄？！
不！都不是！
这双眼睛，属于同一个人！是两种截然相反、却又诡异融合的意志，强行占据、改造了同一具躯壳！这具躯壳…洛尘从那破烂长袍下隐约显露的、布满裂痕和暗紫纹路的肢体轮廓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却濒临崩溃的生命气息！
这人…是活人！一个被陈默的毁灭意志和张九玄的理性意志同时侵蚀、争夺的活人容器！
“陈默…张九玄…你们…” 洛尘的晨昏双瞳死死锁定那道身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瞬间明白了张九玄消散前那句“陈默欠我的债…改换了”的真正含义！张九玄的残魂并非彻底消散，而是以一种洛尘无法理解的方式，与陈默遗留的意志碎片一起，强行“污染”、“寄生”了这个不知名的活人！以这具躯壳为战场，进行着最后的博弈与融合！
那身影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这具躯壳无法完全承受体内两股恐怖意志的冲突。他（它？）抬起覆盖着灰白惰壳和暗紫纹路的手，手中并无实体兵刃，但那道斩断暗紫浆液的恐怖刀芒，正是由他左眼的暗紫火焰凝聚而成！
他（它）没有看洛尘，也没有看星曦。那双分裂的眼瞳，死死地、带着刻骨仇恨与冰冷审视，凝视着前方搏动的癌变圣坛，凝视着圣坛心尖上那个由陈默剑痕标记的坐标！
“老东西…你的执念…该散了！”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两把锈刀在摩擦的声音，从那覆盖着惰壳的口中传出。这声音极其怪异，仿佛是陈默的冰冷决绝与张九玄的干涩理性强行糅合在一起，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割裂感。
话音未落！
他（它）左眼的暗紫火焰再次爆燃！手中无形的意志之刃再次凝聚，带着斩断宿命的决绝，朝着癌变圣坛的方向，狠狠挥出第二刀！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喷涌的浆液，而是圣坛基座上那些如同脐带般连接着神骸碎片的断裂法则丝线！
轰——！！！
刀芒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撕裂！数条粗大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法则“脐带”被硬生生斩断！连接其上的几块巨大神骸碎片发出凄厉的哀鸣，如同失去支撑的腐肉，从圣坛基座上剥落，坠入下方翻涌的噬渊黑液之中！
癌变圣坛的搏动猛地一滞！仿佛被斩断了重要的能量来源！那恐怖的意志冲击和暗紫浆液的喷涌都为之一弱！
星曦的压力骤减！她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彩，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净化光域的光芒陡然大盛，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了最后的距离，狠狠地“撞”在了癌变圣坛那搏动的心尖之上——撞在了那个由陈默剑痕标记的逆归墟坐标之上！
嗡——！！！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法则层面炸开！
没有物理的碰撞，只有规则层面的剧烈湮灭与对抗！
圣洁纯净的净化之光，与污秽扭曲的癌变之念，如同水火相遇，在坐标核心点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构成坐标的灰白骨茬和暗紫浆液在净化之光下疯狂扭曲、消融！圣坛核心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怨毒与不甘，试图污染、同化这入侵的净化之力！
整个逆归墟的空间都在剧烈震荡！噬渊黑液掀起滔天巨浪！漂浮的神骸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
“呃啊啊啊——！” 星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纯净的光芒在剧烈的对抗中明灭不定，她的身影变得虚幻，仿佛随时要溃散！
“星曦！” 洛尘目眦欲裂！他感觉到自己与星曦的灵魂连接在剧烈波动，传递过来的力量几乎枯竭！他猛地催动幽姒之痕，试图将自己最后燃烧的生命力全部灌注过去！
就在此时！
“时机…到了！” 那个沙哑割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那个被双重意志占据的躯壳！他（它）不知何时，竟己顶着圣坛散发的恐怖意志和空间震荡，强行冲到了距离圣坛核心坐标不足百米之处！这个距离，在逆归墟混乱的法则下，己是极限接近！
他（它）的左眼（陈默意志）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暗紫火焰，右眼（张九玄意志）则旋转着冰冷极酸的暗金旋涡。覆盖着惰壳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个极其扭曲、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诡异笑容。
他（它）没有再次挥刀攻击圣坛。
而是猛地抬起双手，不是攻击，而是——**拥抱**！
拥抱向那正在与星曦净化之光激烈对抗的、搏动着的癌变圣坛核心！
“陈默——！你的债——！用这万古病灶——！来还——！！！”
沙哑的嘶吼响彻混乱的空间！
在他（它）做出拥抱动作的刹那，异变陡生！
癌变圣坛核心，那搏动的心尖处，正与净化之光对抗的坐标烙印——那一点属于陈默的暗紫色剑痕烙印——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
嗡——！！！
暗紫色的烙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对“终结”本身同样刻骨执念的意志，从烙印中轰然爆发！这股意志，与那个拥抱而来的躯壳左眼中的暗紫火焰——**同源同质**！
这是陈默当年斩入门祖眉心、标记归墟坐标时留下的终极执念！是“葬尽一切”的毁灭意志！与初代守债人“抗拒终结”的癌变执念，如同磁石的两极，在万古之后，在这逆归墟的核心，产生了致命的吸引与共鸣！
“不——！！！” 星曦纯净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她试图阻止，但净化之光被圣坛核心爆发的同源（陈默）意志干扰、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
噗嗤——！！！
那具被双重意志占据的躯壳，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地“撞”入了癌变圣坛搏动的心尖！撞入了那暗紫色的坐标烙印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只有无声的…**融合**！
陈默遗留的毁灭意志烙印，如同找到了最契合的容器，疯狂地涌入那具躯壳！而癌变圣坛核心蕴含的、初代守债人抗拒终结的万古执念，也如同嗅到了宿敌的气息，疯狂地朝着那具躯壳涌去！
那具躯壳成为了一个恐怖的旋涡！一个同时容纳、搅拌、撕裂着陈默“葬灭执念”与初代“抗拒执念”的**终极战场**！
“呃啊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嘶吼从融合点爆发出来！那声音扭曲、割裂、充满了非人的痛苦！覆盖躯壳的灰白躯壳瞬间崩裂！露出底下布满暗紫纹路和灰白癌变组织的、不断扭曲膨胀的恐怖身躯！
那身躯在两种极端执念的冲突下，如同吹胀的气球，疯狂地膨胀、变形！左半身燃烧着暗紫的毁灭之火，右半身则覆盖着蠕动增生的灰白癌变组织！头颅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几乎裂开，左眼是焚尽一切的暗紫，右眼是冰冷极酸的暗金，而口鼻之中，却喷涌出粘稠的暗紫浆液和灰白的骨芽！
一个由陈默遗留意志、张九玄残留理性、初代癌变执念、以及不知名活人躯壳强行缝合而成的、扭曲到极致的——**万古执念聚合体**，正在癌变圣坛的核心，孕育诞生！
它，既是钥匙，也是锁！
既是终结的引信，也是病灶的核心！
是陈默偿还张九玄、偿还初代、偿还这万古轮回的——终极债务！
星曦的净化之光被这恐怖聚合体散发的混乱而强大的力场狠狠推开！洛尘也被冲击波掀飞，重重砸在一块漂浮的神骸碎片上，鲜血狂喷！
他挣扎着抬头，晨昏双瞳倒映着那在圣坛心尖疯狂搏动、扭曲膨胀的聚合体，倒映着星曦被逼退的黯淡光芒，倒映着整个逆归墟因为这终极融合而陷入的、更加狂暴的法则风暴！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陈默…这就是你还债的方式吗？
用这万古病灶…作为你…和我们所有人的…最终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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