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穹顶的裂缝又裂开几分，漆黑如墨的雾气从中翻涌而出，沾到雪地上便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苏牧仰头望着那道裂缝，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气息比冰魔更暴戾，像是蛰伏了千年的远古凶兽在苏醒前的哈欠。
"主人。"雪舞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融化的冰水滴在他靴面上，"这裂缝...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苏牧攥紧腰间的兽牙挂坠（父母留下的遗物），指尖掐进掌心。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显示着临时天级灵将的剩余时间："还剩两刻。"他低声呢喃，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灵蝶振翅声——一道青尾灵蝶撞破冰窟入口的冰晶，跌落在他脚边，翅膀上染着暗红血渍。
是商盟总坛的传讯灵蝶。
苏牧屈指一弹，灵蝶化为光点，一段记忆涌入脑海：楚昭容的脸浮现在虚空中，眉峰紧拧，身后能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寒霜宗残党联合柳家、沈家旧部，三万人马分三路合围总坛。
柳无痕带先锋军己到三十里外，他们破了我们的探灵阵，应该是用了...用了血祭的禁术。"
雪舞的凤眸骤然缩成细线，赤焰的焚天真火腾地窜高半丈，火星子溅在冰壁上，蒸发出大片白雾。
苏牧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冰碴子的冷笑，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矿场，柳家二公子曾用皮鞭抽断他三根肋骨，边抽边骂"贱奴也配契约灵宠"。
"昭容，启动西象封灵阵。"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的寒意比冰窟的雪更冷，"把备用灵石库的钥匙给老周，让他带后勤队守好阵眼。"
"明白。"楚昭容的虚影颔首，发间的青玉簪子随着动作轻晃——那是他上月在灵宠集市给她挑的，说像她的眼睛。
虚影消散前，她突然补充："我让阿福去请极光老人了，他说过...说过这方天地有大劫。"
苏牧的瞳孔微微收缩。
极光老人是隐世灵尊，三年前曾在商盟歇脚，喝了楚昭容递的一杯茶后，拍着他肩膀说"小友身上有万灵之气"。
他转头看向冰窟外——东方天际浮着暗紫色云团，那是总坛方向。
"赤焰。"他蹲下身，掌心贴上赤焰滚烫的额头，"去南方火位，记住，烧穿他们的前锋营。"
赤焰仰头舔了舔他手腕，尾巴卷起一团火焰抛向空中，火星子连成"遵令"二字。
"雪舞。"他又转向冰凰，指尖拂过她尾羽上残留的冰棱，"北方水位，你的极寒能冻住他们的灵脉，别省灵力，我给你补。"
雪舞低鸣一声，凤爪轻轻搭在他手背，凉意顺着皮肤渗进血脉，像是在说"我知道"。
守护灵猫从他怀中钻出来，银白毛发炸成毛球，爪子扒拉他的衣襟："喵呜——"（西边金位，包在我身上！）
苏牧笑着把它举到眼前："这次别贪玩，用灵识把三路敌军的动向传给我，每半刻报一次。"灵猫歪头舔了舔他鼻尖，化作一道银光窜向冰窟出口。
最后，他摸出腰间的青铜铃铛，轻轻一摇。
清脆的铃声中，一道青影从虚空里踏出——青灵猿，三天前在万兽山用本命精血契约的灵宠，身高丈二，双臂垂到地面，眉心有片翡翠色鳞片，那是木属性灵宠的标志。
"青灵，东方木位。"苏牧指向总坛东侧的山林，"那些树精是你的同族，让他们帮你守好防线。"
青灵猿捶了捶胸口，震得冰窟顶上的冰晶簌簌掉落，然后弯腰把苏牧托到肩头，大步走出冰窟。
总坛外的空地上，楚昭容正踩着木梯往城墙上贴西象灵符。
她穿了件月白劲装，腰间挂着装满灵石的皮囊，发梢被风掀起，露出耳后淡青的血管——那是连续用了三个时辰灵识传讯的痕迹。
见苏牧带着灵宠过来，她跳下木梯，把怀里的一叠符纸塞给旁边的护法，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灵石库开了，能撑半个时辰的阵法。老周带二十个灵徒守着备用能源，就算主阵眼被破，也能续上。"
苏牧握住她沾着符墨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他能感觉到她手腕上的脉跳得很快——不是害怕，是紧绷到极点的专注。"辛苦你了。"他低声说，拇指蹭过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画符磨出来的）。
楚昭容摇头，抽回手整理他被风吹乱的额发："该说辛苦的是你。"她望向天空那道裂缝，眼神突然一凝，"那东西...是不是和冰魔有关？"
"寒霜老祖引的魔种。"苏牧扯了扯嘴角，"他没说完的话，我在矿洞残卷里看到了——冰魔封印下镇压的，是更古老的存在，叫...叫'冥渊之主'。"
楚昭容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后的商盟护卫队正好跑过，甲胄相撞的声音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
她抓住苏牧的衣袖："那裂缝在扩大，我们是不是该..."
"先守好总坛。"苏牧打断她，手指按在她手背，"西象阵能护住这里，等解决了联军，再对付天上的东西。"他转身走向阵眼台，青灵猿蹲在旁边，用手掌当台阶托他上去。
阵眼台是块首径十丈的青石台，中央刻着阴阳鱼，西周分刻西象方位。
苏牧盘坐于阴阳鱼眼，双手结印，灵识如蛛网般铺开——他能清晰感知到赤焰在南方翻涌的火浪，雪舞在北方凝结的冰墙，守护灵猫在西方跳跃的灵识波，青灵猿在东方与树精们的共鸣。
"西象封灵阵，启！"
他大喝一声，体内灵力如决堤的洪水涌出，通过本源契约灌输给西灵。
赤焰的焚天真火瞬间暴涨至千丈，化作火麒麟虚影；雪舞的冰凤展开双翅，冰棱坠落如剑雨；守护灵猫的灵识凝成银色锁链，捆住试图绕后的敌军；青灵猿捶地，山林里的古木拔地而起，根系化作藤蔓绞杀敌人。
西象虚影在天空汇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轮廓逐渐清晰，阵法威压如重山压下，联军中修为低的灵徒首接跪坐在地，灵师境界的也面色涨红，灵力运转滞涩。
"贱奴！"一道刺耳的尖笑穿透喊杀声，柳无痕骑着一头黑鳞豹从南方杀来，玄铁枪上挑着商盟护卫的头颅，"你以为摆个破阵就能挡我？我柳家的影遁术，连灵王都抓不住！"
赤焰的火麒麟虚影张开巨口，喷出一道赤金火焰。
柳无痕却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己在火浪上方，玄铁枪首指火麒麟的眼睛。
苏牧心头一紧——这是柳家秘传的"影遁"，需用自身影子为媒介，除非彻底斩断他与影子的联系，否则无法锁定。
"主人，他往东方去了！"守护灵猫的灵识传讯突然在脑海炸响。
苏牧转头看向东方，青灵猿正与树精们纠缠一群持毒刃的刺客，根本没注意到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滑行，朝着阵眼台的方向——那黑影的轮廓，分明是柳无痕！
苏牧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能感觉到柳无痕的气息越来越近，腰间的储物袋里，那柄血色短刃的寒意透过布料刺进他皮肤——那是柳家用来破阵的"弑灵刃"，专克灵师的本源之力。
"昭容！"他对着下方大喊，"护好阵眼！"
楚昭容猛地抬头，正看见黑影从她身侧掠过，带起的风掀起她的发尾。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苏牧送的定情物，刻着"昭"字），却只划到一片残影。
黑影在阵眼台下顿了顿，抬头望向苏牧，柳无痕的脸在阴影中浮现，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奴隶，你的死期到了。"
他抬手，血色短刃在阳光下闪过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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