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灯光在温夏眼前忽明忽暗，像极了末日爆发前办公室里那盏总在闪的日光灯。她盯着全息投影上跳动的数据流，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芯片里的内容己经解析了西十三分钟，每一秒都像刀子在她神经上缓慢切割。
"再等等。"周瑶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闻起来像是发霉的茶叶混着机油，"电厂自产的'辐射茶'，提神效果一流。"
温夏接过杯子，没敢喝。她余光瞥见小杰蜷缩在角落的转椅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那是他在超市废墟里找到的，说是和妹妹的一模一样。
"你看起来像要杀人。"周瑶突然说，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出一串密码，"放松点，就算芯片里是核弹发射密码，也炸不到这里。"
温夏这才发现自己肩膀绷得生疼。她试着深呼吸，却吸进一鼻子电厂特有的金属锈味。投影屏突然"滴"地亮起红光，一段加密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画面里，陈志明将军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背景是温夏熟悉的实验室走廊。
"拉撒路计划最终阶段记录。"他的声音比温夏记忆中更加嘶哑，"X-107系列实验体全部失控，但基因融合成功率提升至29%。特别是个体X-107-2，在注射异能者血清后——"
视频突然卡顿，温夏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控制台。她死死盯着雪花噪点中时隐时现的画面：一个透明培养舱里，漂浮着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胸口连接着十几根管线。
"小雨？！"小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尖得像玻璃碎裂。
周瑶一把按住要扑向屏幕的小杰，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温夏看到她的指甲缝里藏着黑褐色污垢——是上次处理变异体尸体时留下的。
"看下去。"周瑶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重点要来了。"
画面恢复的瞬间，温夏的血液结冰了。镜头拉远，实验室里整齐排列着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体上都贴着标签：X-107系列。而在最中央的舱体里，灰白色皮肤的"林小桐"正睁着全黑的眼睛，安静地注视镜头。
"经确认，异能者基因能延缓变异进程。"陈志明继续说道，画外音传来婴儿啼哭般的诡异声响，"特别是代号'火种'的特殊变异株携带者，其血清可使实验体保留80%以上人类认知..."
温夏的掌心突然发烫，控制台的金属表面被灼出焦痕。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变异体认识她，为什么军方穷追不舍——她的血液里流淌着能制造智慧型变异体的钥匙。
"姐姐..."小杰抓住她烧红的手腕，眼泪滴在灼热的皮肤上发出"嗤"的轻响，"小雨真的还活着对不对？那些大罐子是哪里？"
温夏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铁丝。她该怎么说？说你妹妹可能正被改造成半人半兽的武器？说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军方的下一个实验品？
"B区地下三层。"周瑶突然开口，调出一张建筑平面图，"军方总部正下方，核防护级别的实验室。"她指着图纸上一处红色区域，"这里关着至少二十个儿童实验体，由'医生'亲自管理。"
"医生？"温夏注意到周瑶说这个词时手指在发抖。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周瑶关闭图纸，屏幕上最后闪过一行字：【火种计划：用异能者重建人类文明】。"但所有经他手的实验体，都会变成保留记忆的杀戮机器。"
温夏走到窗前，窗外是电厂高墙上巡逻的探照灯。灯光扫过时，她看见玻璃反射中的自己——瞳孔边缘泛起一圈极淡的金红色，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
【警告：检测到基因共鸣反应】
系统的提示带着电流杂音：
【宿主基因与X-107系列匹配度上升至94%】
"什么意思？"她在心里质问，"我会变成那样吗？"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尖锐的耳鸣，像是某种遥远的警报。
"温夏。"周瑶的声音突然很近，"有件事你必须知道。"她递来一份纸质档案，上面盖着"绝密"红印，"三年前，军方秘密招募了一批志愿者参与'基因强化计划'，你母亲是生物首席。"
档案里的照片让温夏双腿发软——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陈志明身旁，背后是标着"火种"字样的培养舱。照片日期显示，拍摄于病毒爆发前七个月。
"不可能..."她听见自己声音飘忽得像幽灵，"我妈只是制药公司的普通研究员..."
"看看最后一页。"周瑶的手指按在签名处，"这是她的辞职信，日期是病毒爆发前三天。"
泛黄的纸张上，母亲的字迹熟悉得刺眼：【实验己突破底线，我无法继续参与将人类基因与未知病毒融合的研究。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温夏突然想起病毒爆发那天，母亲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嘶吼，而是一句模糊的"快逃"。当时她以为听错了，现在才明白——母亲早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所以病毒是...人为的？"她声音发抖，"而我身上流着制造它的血？"
小杰突然挤进两人之间，小手紧紧攥着温夏的衣角："姐姐就是姐姐！"他瞪着周瑶，像只发怒的小兽，"才不是什么病毒！"
警报声骤然炸响。控制室的红光中，周瑶的脸色变得惨白。
"有人触发了外围防线。"她冲向监控屏，画面里十几个黑影正翻越电厂东墙，"不是军方...是掠夺者！"
温夏条件反射地凝聚火焰，却发现掌心只有微弱的火星——系统能量不知何时降到了危险阈值。小杰突然指着另一个监控屏："那个大姐姐在干什么？"
画面里，苏芮正悄悄打开电厂侧门，放进来三个全副武装的壮汉。她递给他们什么东西，然后指了指主控室方向。
"操！"周瑶砸向紧急按钮，"我们被卖了！"
温夏的大脑飞速运转。苏芮是卧底？为什么现在行动？除非...他们刚刚解析的芯片里有追踪程序！她猛地看向还在播放的视频——右下角有个几乎不可见的数字水印：【实时传输中】。
"快走！"她拽起小杰冲向应急通道，却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周瑶迅速锁死防爆门，从武器柜扔给她一把脉冲枪。
"带着孩子从通风管走。"周瑶的声音异常冷静，"去B区找小雨，然后..."
防爆门突然凹进来一块，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周瑶最后的话被枪声淹没："...然后烧了那个地狱！"
温夏抱着小杰爬进通风管时，最后看见的是周瑶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握着某个红色开关。她的嘴唇在说："记住，火种不是诅咒。"
通风管像巨兽的肠道般黑暗狭窄。温夏机械地向前爬行，耳边是小杰压抑的抽泣声。管道下方不时传来爆炸和尖叫，每一次震动都让生锈的金属壁簌簌掉落铁屑。
"姐姐...周阿姨会死吗？"小杰的声音带着泪水的湿气。
温夏没有回答。她想起母亲辞职信上的字迹，想起林小桐变异前的眼泪，想起周瑶说"火种不是诅咒"时的表情。这些女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却把最沉重的秘密塞进她手里。
通风管突然垂首向下，尽头是污水处理间的格栅。温夏踢开生锈的金属网，带着小杰跳进齐膝深的污水中。恶臭扑面而来，但比气味更可怕的是墙上用血写的字：【找到医生】。
"这是...周阿姨的字？"小杰颤抖着指向那些血迹未干的字母。
温夏的胃部绞紧。周瑶什么时候来过这里？还是说...这根本是个陷阱？
【检测到生命体征：左侧管道】
系统突然恢复运转：
【识别特征：苏芮的心率波动】
温夏猛地转身，正好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从管道伸出。苏芮的脸在战术手电光下半明半暗，那道伤疤像条蜈蚣爬过脸颊。
"别动。"苏芮的声音比枪管还冷，"陈将军只想和你谈谈，孩子可以活。"
小杰突然从污水里捡起什么砸过去——是半截锈铁管。枪声响起的同时，温夏的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整个污水处理间瞬间被火光照亮。
在灼热的空气里，她最后看清的是苏芮震惊的表情，和那颗射偏的子弹打碎的管道阀门——喷涌而出的不是水，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线虫。
【警告：检测到纳米级机械体】
系统的警报刺穿脑海：
【基因武器激活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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