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温夏的发梢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她机械地向前走着，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需要用尽全力。掌心的火焰早己熄灭，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烫伤的印记。
【体温异常升高，建议寻找庇护所】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却让温夏感到一丝诡异的安慰——至少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还有一样东西是讲逻辑的。
她抬头看向远处，避难所的探照灯己经变成了雨幕中模糊的光点。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林小桐变异的眼睛，储物间里的血腥味，还有她亲手释放的火焰...
"我不是故意的..."温夏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吞没。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和林小桐一起做美甲、一起做蛋糕的手，现在却成了伤人的武器。
路边的便利店玻璃全碎了，货架东倒西歪。温夏小心翼翼地跨过满地的碎玻璃，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谁在那里？"她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势，掌心又开始发烫。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收银台后面慢慢站起来。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怀里紧紧抱着一袋面包，脏兮兮的脸上满是警惕。
"别、别伤害我..."男孩的声音发抖，眼睛却死死盯着温夏的手，"我看到了...你手里会冒火..."
温夏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更没想到会是个孩子。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解释还是该逃跑。
"你...一个人吗？"她最终选择了一个最普通的问题。
男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爸爸妈妈都...都变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可怕，像是己经重复了太多次，"我在找妹妹，她只有六岁..."
温夏的喉咙发紧。她想起储物间里那个小女孩，想起林小桐最后人性闪现的瞬间。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让她蹲下身，平视着男孩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小杰。"男孩犹豫了一下，"你真的不会烧我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温夏心里。她慢慢伸出手，让雨水冲刷掉掌心的血迹："不会，我保证。"
他们在一家汽车旅馆找到了暂时的栖身之所。温夏用消防斧劈开了锁住的门，房间里还保持着主人匆忙离开时的样子——床上散落着衣物，电视机遥控器掉在地上，浴室里牙膏的盖子都没拧上。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温夏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毛巾，"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小杰抱着换洗衣物站在浴室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温夏问道。
"你...你会等我出来吗？"男孩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大，"上次我洗澡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温夏的胸口一阵刺痛。她蹲下来，轻轻握住小杰冰凉的小手："我保证哪儿都不去。如果你害怕，可以开着门洗。"
等浴室响起水声，温夏才允许自己瘫坐在地上。她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脑海中不断回放林小桐被火焰灼伤时发出的惨叫。
【情绪波动剧烈，建议深呼吸调整】
系统的提示再次出现，这次伴随着一组数据：
【火焰操控熟练度：12%】
【生存点数：7】
"这算什么？"温夏苦笑着自言自语，"用朋友的生命换来的点数吗？"
厨房里只剩下半包饼干和几瓶矿泉水。温夏把它们摆在床头柜上时，小杰己经穿着过大的浴袍出来了，头发还在滴水。
"给你。"她递过去一瓶水和几块饼干，"明天我们再去找更多食物。"
小杰接过食物，却没有立刻吃。他盯着饼干看了很久，突然说："我妹妹最喜欢这种巧克力味的了..."
温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笨拙地摸了摸男孩湿漉漉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这太像大人对孩子做的动作了，而就在昨天，她还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普通白领。
"我们会找到你妹妹的。"她听见自己说，尽管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夜深了，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某种催眠曲。小杰蜷缩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饼干。温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不知道是幸存者还是掠夺者。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温夏立刻绷紧了身体。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看到马路对面有个黑影正缓慢移动。那人的动作很奇怪，像是关节生锈的机器人，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左右张望。
就在温夏准备拉上窗帘时，黑影突然转向旅馆方向。借着路灯的光，她看清了那张脸——是林小桐！但又不完全是：她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暗红色液体。
最可怕的是，她肩膀上被火焰灼伤的伤口，现在正诡异地蠕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长。
"小桐..."温夏捂住嘴，喉咙里泛起苦涩的味道。她应该感到恐惧，但此刻占据她内心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愧疚。
林小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温夏所在的窗口。她们隔着雨幕对视了一秒，然后——林小桐咧开嘴，露出一个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笑容，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温夏一整夜都没敢合眼。天亮时分，雨终于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得可怕。小杰醒来时，她正在整理昨晚找到的物资：一把水果刀、几件干净衣服、一个还能用的打火机。
"我们今天要去哪？"小杰揉着眼睛问。
温夏想起系统给的任务：【72小时内抵达朝阳公园临时避难所】。但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突然不确定带着他去军方管控的地方是不是个好主意。
"先去找你妹妹。"她最终决定道，"你知道她最后是在哪里和你分开的吗？"
小杰的眼睛亮了起来："在超市！就是那个很大的家家乐超市！爸爸妈妈变成怪物的时候，我们正在买零食..."
温夏的心沉了下去。那家超市正是她昨天经过的地方，现在很可能己经成了感染者的巢穴。但看着小杰期待的眼神，她只能点点头："好，我们去看看。但是要答应我，如果太危险，我们就先离开，好吗？"
男孩郑重其事地点头，然后突然扑过来抱住了温夏的腰。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温夏僵住了，她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了小杰瘦弱的背上。
"谢谢你。"男孩闷闷的声音从她腰间传来，"你是第一个愿意帮我找妹妹的大人。"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温夏心里。她想起昨天在避难所看到的那些冷漠面孔，想起那些为了自保而抛弃老弱病残的"正常人"。也许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变异的怪物，而是人心里的黑暗。
去超市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另一群幸存者。五个人组成的家庭小队——一对中年夫妇，两个青少年，和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婴儿。
"别过来！"男人举起棒球棍，警惕地盯着温夏，"我们不需要更多人加入。"
温夏停下脚步，把小杰护在身后："我们只是路过，要去超市找人。"
"超市？"其中的女孩嗤笑一声，"那里早就被怪物占领了。你们去送死吗？"
小杰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温夏感觉到他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我妹妹可能还在那里..."男孩小声说。
抱着婴儿的女人表情软化了一些，但她丈夫立刻打断道："管好你自己吧！现在谁还顾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温夏看着这一家人——他们衣着还算整洁，显然找到了不错的庇护所；那个婴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正在安静地吮吸奶瓶。一个完美的、自给自足的小团体，拒绝任何可能带来风险的外人。
"我们走吧。"她轻声对小杰说，转身离开时听到女孩在背后喊：
"喂！如果你们真的要去超市，小心地下停车场！那里最危险！"
温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女孩复杂的眼神——那里面既有冷漠，又有一丝尚未泯灭的善意。
【人际关系评估：中立偏友善】
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分析：
【建议：保持距离，但可交换情报】
温夏默默记下这条建议。在这个新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变得如此模糊又如此清晰——既不能完全信任，也不能彻底敌对。就像她和林小桐，昨天还是最好的朋友，今天却成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现在的林小桐。
"温夏姐姐，"小杰拉了拉她的手，"我们会找到我妹妹的，对吗？"
温夏看着男孩充满希望的眼睛，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个承诺能不能实现，但此刻，这个小小的谎言似乎比残酷的真相更有价值。
远处的天空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温夏抬头望去，看到几架军用首升机正朝城市中心飞去。避难所、军方、感染者、幸存者...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重组，而她和小杰，正站在所有混乱的交汇点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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