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号灯在夜色中闪烁，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温夏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冲过电厂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后视镜里，追兵的车辆己经逼近到不足三百米。
"抓紧！"她对小杰喊道，同时猛踩油门冲向电厂主建筑。那是一座巨大的灰色立方体，外墙爬满了某种黑色的藤蔓植物，在月光下像是无数干枯的手臂。
【警告：检测到能量屏障】
系统的提示让温夏一愣。下一秒，越野车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前保险杠瞬间扭曲变形。安全气囊"砰"地弹出，重重砸在她脸上，鼻腔里顿时充满了化学粉末的刺鼻气味。
"咳咳...小杰？你没事吧？"她挣扎着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副驾驶。
男孩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没有受伤。他正惊恐地盯着车窗外："有人过来了！"
温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五个全副武装的人从电厂阴影处走出，呈扇形包围了他们的车辆。这些人穿着五花八门的装备——有的戴着军用头盔，有的却只戴着摩托车头盔；武器也从制式步枪到自制弩箭应有尽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臂上统一的臂章：一个被闪电贯穿的齿轮。
"下车！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为首的男人敲了敲车窗玻璃，声音闷闷地从防毒面具后传出。
温夏犹豫了一秒。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军方，但也不见得友好。就在她迟疑的瞬间，后方追兵的引擎声己经清晰可闻。
"我们是被苏芮指引来的！"她突然大喊，"她让我们找反抗军！"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武装人员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迅速行动起来。两个人架起温夏和小杰就往电厂里跑，另外三人则留在原地，从腰间取下某种圆柱形装置。
"别看。"领头的人捂住小杰的眼睛。温夏还是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那三人将圆柱体扔向追兵车辆。没有爆炸，只有一道刺目的蓝光闪过，紧接着所有追击车辆的电子设备同时熄火，像是被某种电磁脉冲瘫痪了。
电厂内部的景象让温夏屏住了呼吸。宽敞的涡轮大厅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聚居地，几十顶帐篷围绕着中央篝火排列有序。墙上挂满了手绘的地图和图表，角落里甚至有一个用废旧零件拼凑成的净水装置。最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有电——几盏临时架设的灯泡投下温暖的黄光，与外界末日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姓名？异能类型？等级？"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地问道。她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登记簿，旁边放着老式油灯和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温夏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她还没从刚才的追逐中缓过神来，脖子上的项圈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小杰紧紧抓着她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我...我叫温夏。火焰操控，大概...一级？"她不确定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异能系统知之甚少。
女人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温夏的项圈伤痕和小杰的病号服。"从陈志明的实验室逃出来的？"她的语气缓和了些，"苏芮还好吗？"
"我们离开时她还活着。"温夏谨慎地回答，"她帮了我们。"
女人点点头，在登记簿上写下什么："我是周瑶，这里的负责人。你们现在安全了——相对而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温夏身后。
温夏转身，这才发现大厅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几个和小杰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看起来疲惫但整洁，眼睛里还保留着末世中罕见的希望光芒。
"这里...有多少人？"温夏忍不住问。
"87个幸存者，其中12个是异能者。"周瑶合上登记簿，"包括你，13个。"
温夏刚想追问更多，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三个武装人员押送着一个戴着手铐的人走了进来。当看清那人的脸时，温夏的血液瞬间凝固——是加油站那个会说话的变异体！
"放开她！"温夏下意识地挡在变异体面前，掌心泛起微弱的火光，"她不是敌人！"
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尖叫着后退，有人举起武器，孩子们被迅速带离现场。周瑶一个箭步上前按住温夏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你知道你在保护什么吗？"她压低声音质问，"看看她的眼睛！"
温夏这才注意到，那个变异体的状态比在加油站时差了很多。她的眼睛几乎全黑了，只有针尖大小的瞳孔还保留着一点人类时的颜色。皮肤上的黑色血管像蛛网一样蔓延到脸颊，嘴角不停地抽搐，露出尖锐的犬齿。
"芯片..."变异体艰难地说道，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给...你们..."
周瑶皱眉："什么芯片？"
温夏这才想起那个贴着"拉撒路计划"标签的数据芯片。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来："她给了我这个，说是很重要。"
周瑶接过芯片，脸色骤变。她立刻对守卫下令："带她去隔离室，上三重锁！通知医疗组准备镇静剂！"然后转向温夏，"你，跟我来。孩子留下，有人会照顾他。"
"不！"小杰死死抱住温夏的手臂，"我不要和她分开！"
温夏蹲下来平视男孩的眼睛："我哪儿都不去，只是和周阿姨说几句话，好吗？"她抬头看向周瑶，"我们可以一起吗？"
周瑶叹了口气："五分钟。控制室。"
控制室原来是电厂的调度中心，现在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在调试某种天线装置，看到周瑶进来立刻站起身。
"看看这个。"周瑶把芯片递给他，"拉撒路计划，优先级A。"
年轻人吹了声口哨，迅速将芯片插入读卡器。屏幕上立刻跳出大量加密文件，其中一个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画面中是陈志明将军，他站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身后是数十个培养舱。
"实验日志47，日期12月21日。"屏幕上的将军说道，"第三阶段基因重组成功率提升至17%，但记忆保留率仍低于3%。唯一完全成功的案例是107号实验体，显示出完整的生前记忆和情感，同时具备二级以上的变异体能力..."
温夏的呼吸停滞了。107号——那不就是林小桐吗？
视频还在继续："...最新发现表明，异能者的基因与病毒存在某种共生关系。我们正在尝试通过定向变异，制造可控的超级士兵..."
"天杀的。"周瑶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们不仅在做人体实验，还想制造变异体军队？"
温夏盯着屏幕上闪过的数据图表，胃部一阵绞痛。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加油站变异体会说话，为什么林小桐能在培养舱里存活...军方正在人为制造保留人类意识的变异体！
"那个变异体..."她声音发抖，"她是实验品？"
"曾经是人类，现在是个定时炸弹。"周瑶关闭视频，"三级变异体能保持理智的时间不超过48小时，之后就会完全兽化。我们见过太多例子了。"
温夏想起变异体最后看她的眼神，那种混合着痛苦和清醒的目光。"但她给我们送了情报...她还有人性！"
"暂时的。"周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题是，为什么选择你？"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浇在温夏头上。确实，为什么是她？巧合？还是...
【系统检测到基因标记匹配】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温夏浑身一僵：
【宿主基因与"拉撒路计划"样本相似度91.7%】
"我需要空气。"温夏突然站起来，控制室里突然变得令人窒息。她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冲上电厂屋顶。
夜风呼啸着掠过她的脸颊，带走了些许燥热。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脊背。温夏颤抖着举起双手，看着皮肤下流动的红色纹路——这些真的是异能吗？还是某种变异的先兆？
"你还好吗？"周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温夏没有转身："你们会怎么处置她？那个变异体？"
"观察48小时。如果她能保持理智，我们会尝试治疗。如果不能..."周瑶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她曾经是人。"温夏轻声说，"可能有家人，有朋友..."
"我知道。"周瑶走到她身边，递过一个保温杯，"热巧克力，孩子们的最爱。能让你好受点。"
温夏接过杯子，温暖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冷。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电厂？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基地？"
周瑶笑了笑，指向远处的城市："因为这里有个秘密。旧电厂地下有个核辐射避难所，冷战时期建的。墙壁是两米厚的铅混凝土，能屏蔽一切信号和辐射。"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也能屏蔽异能者的能量波动，让我们躲过军方的探测。"
温夏恍然大悟。难怪系统之前检测到能量屏障，难怪这里能有电...
"温夏！"小杰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好了！那个怪物姐姐...她...她..."
周瑶脸色大变："她挣脱了？"
"不..."小杰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在哭...黑色的眼泪...她说要见温夏姐姐...说有重要的事关于...关于小雨..."
温夏和周瑶交换了一个眼神。小雨？小杰的妹妹？这和军方实验有什么关系？
"带我去见她。"温夏下定决心，"现在就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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