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这是东家吩咐,您今月要理的帐。”
罗白抱着一摞帐本,笑嘻嘻放在了宝臻面前。
宝臻前两月刚满十岁,十岁生辰才过三日,谢歧就将人领到集霞庄,将铺子里大大小小的管事,都给她介绍了一遍。
随后,就眯着眼一路笑到了织染园。
宝臻还当他如寻常一样,让自己去园子里转转,讲些织染技法等事。
毕竟自她记事起,她爹爹就经常带着她逛自家生意。她打五六岁上,织染之事就学的门清。
那时,她还当父亲也跟平日似的,带她随意逛逛。
毕竟父亲十分喜爱她跟母亲,整日不离。
可哪里知晓,那日父亲带着她一路笑着逛了圈织染园子后,就将大伙儿都喊了过来。
“诸位都见过了,这是我女宝臻。”
谢歧面上一派温和慈爱。
满穗看着宝臻,笑着道:“少东家就是东家的眼珠子,打小儿就常带来,咱们上下都认识了。
“您今儿来这一出,可是底下有没长眼睛的,冲撞少东家了?”
谢歧道:“没的事,今儿带宝臻来,是要宣布这集霞庄日后的东家,就是我女宝臻了。
“我从今日起,便退居幕后,日后有何事诸位直接找宝臻商议既可。若有宝臻不能处理的,她自会回家问我。”
意思是,万事都别找他。
“什……”
宝臻惊讶抬头。
她一张小脸上还带着七分稚嫩,虽眉眼灵动,能看得出是个聪慧无双的孩子,但……
毕竟她还只有十岁。
宝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歧,惊讶道:“爹,您还没同我商议呢?”
谢歧将大手复在她头上,啧一声,“这有什么好商议的?我跟你娘的铺子早晚都是你的……”
宝臻大惊:“早晚,也没有这般早的吧?”
“不早了,你娘象你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自己经营铺子了。”
“什……”
宝臻眯着眼看向谢歧,“爹,您是不是憋着坏呢?”
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没错啦,但她自幼也被坑过许多次。
例如前两年,她刚能够集成铺中帐目,且没有遗漏时,她爹就高兴得两眼泪汪汪。
她当时还很是感动,觉得自家爹爹为她而自豪。
哪里想得到,第二日一觉睡醒,小枝就给她说,她爹带着她娘去广济府游玩去了。
她睡得惺忪,懵懵懂懂的,就又听小枝说罗舅舅和她云伯伯已经在家中等着她,准备带她去铺中……
然后他爹就拐了她娘,一走三个月。
若不是商会事多,实在走不开,她觉得他爹能一去不回……
“什么憋着坏,你个小没良心的。”
谢歧弹了弹她头上的宝环髻,又万分稀罕地捏了捏宝臻嫩生生的小脸儿。
宝臻十岁上,一张小脸愈发。
且与沅珠生得一样,很有福气的模样。谢歧自小便喜欢揉搓她的脸,哪怕宝臻厉着眼装出冷漠相,也不能阻止她爹。
“爹,我一个半大娃娃,您觉得这合适吗?”
“合适。”
谢歧笑道:“怎的不合适了?你要知道,你不光继承了我跟你娘的美貌,你还继承了我二人的聪颖和智慧。
“区区一个集霞庄,你会撑不下来?你不会说话时,我跟你娘可就教你拨算盘了。
“就说理帐这块,这整个苏州府,你宝臻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谢歧弯下腰,看着宝臻,“还是说,你对自己没得信心?”
宝臻皱着一张小脸儿,“这倒不是。”
“这不就成了?”
谢歧一脸自豪,“我就知道我们宝臻打理区区一个小铺,根本不在话下。”
“爹。”
宝臻连忙抬头:“我说对自己算帐有信心,可没说打理集霞庄有信心呐。”
“哎呀,这打理铺子,不就是算个帐的事嘛。”
“爹,你又在胡说了。”
宝臻一脸严肃,“打理铺子哪里只是算帐的事了?若是这般,您也不必推我出来做东家呀。
“毕竟自从您带着我娘去广济府后,这铺子中的帐,就都是我理的啊。”
谢歧点头:“是呀,既然铺子里的帐都是你理的,那你彻底将铺子扛下来,又有何差别呢?”
宝臻皱着精致但被气红的鼻子,满眼我听你胡说的质疑,看着谢歧。
谢歧见自家宝贝闺女真有些动气了,不由软了声音,开始哭诉起来。
“宝臻啊……这些年爹爹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养大……”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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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臻睁大了眼去拍谢歧。
谢歧眼中满是笑意,语气却压得可怜兮兮,“就说你四岁那年高烧不退,爹可是守了你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啊。
“还有,你六岁那年,日日拨算盘,拨得指甲都脱了肉,爹爹心疼得几日睡不着,捏了银针一点点挑着药给你往指甲里涂……
“你说喜欢纸鸢,但想要个算盘模样的,爹可是做了半个月啊……”
宝臻抿着唇,一脸无奈,“可那纸鸢到最后也没飞起来……”
“废话,你见谁家纸鸢上下一般粗的?那能飞起来才怪。”
宝臻惊讶:“你明知道飞不起来,还做那么久?”
“那我闺女喜欢,飞不起来我做人爹爹的也要做出来试试,万一呢?”
谢歧眉眼中带着温柔:“万一飞起来,我闺女瞧见了,那得多欢喜?”
“爹……”
宝臻败下阵来,眸子里水润润地看着谢歧:“爹爹待我最好了。”
“既然你爹待你这样好,你是不是该孝敬爹爹,回报爹爹?”
“恩。”
宝臻点点头:“我长大后,一定孝敬您和娘亲。”
谢歧伸出一根指头,在宝臻面前晃了晃,“不用等长大了,你现在就可以。你爹要跟你娘享福去了,这铺子,就都交给你了。”
就这样,宝臻就从集霞庄的少东家,变成了东家。
她今儿刚从集霞庄出来,就被罗白喊到了撷翠坊。
罗白将一摞帐本往宝臻面前推了推,“东家说了,日后有事就找少东家商议。”
宝臻闻言,沉着一张脸,“我娘不会也准备不管铺子,将铺子推给我,让我做东家吧?”
罗白摇头:“东家说她不是你爹爹,惯喜做那坑亲生骨肉的事儿。”
宝臻吸了吸鼻子,“还是我娘疼我。”
罗白道:“东家还说,少东家年纪太小,身上背着个集霞庄已经很不该了,万一累坏了如何?她会心疼的。”
宝臻点头,认命般掏出算盘,摆好了理帐的架势。
她是真的喜欢算帐,拿着本帐目很快便可沉浸其中,且还能得到许多乐趣。
小时候,她爹见她算得忘我,都会拉着她出去看花鸟鱼虫,放纸鸢踏青等事。
但……
宝臻揉了揉面颊,但她爹骗亲生骨肉,不是……
罢了,她爹还是好爹爹。
但是!
不如她娘疼她,也不如她娘知道心疼她!
“少东家……”
罗白将帐目都放下,然后道:“漠北商客下月就到了,咱们还按旧历招待吗?还是说您今年出席接待,要定些新规矩?”
“恩?”
宝臻停下手,眼巴巴看着罗白,“怎么漠北的商客还需我接待?”
“哦。”
罗白点头,“东家说了,您今年已经接手了集霞庄,她若是今年再一块将撷翠坊也交给您,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东家准备明年再对外宣布,由您全面接管撷翠坊。今年您就先将铺中事宜接过来,也好熟悉熟悉……”
“什么?”
宝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罗白。
“这……这是对的吗?”
罗白道:“哎呀,东家和姑爷,那就没做过错误的决定,那就肯定是对的嘛。”
宝臻皱皱鼻子,语气带了些哽咽,“我爹我娘呢?”
“不知呀,许是在哪恩爱呢吧,你也知道你爹爹离不开你娘,这些年他等得苦呢。”
“这些年……说得好象这些年他二人是苦命鸳鸯一样……”
宝臻突然想起昨日她回屋睡觉前,隐隐约约听见哗啦啦的铁链声。
她当时还疑惑呢,就听他爹说什么要将他娘关起来……
她娘说什么来着?
宝臻皱眉,昨日太困,她半梦半醒……
哦,她娘说,说不好咱俩谁关谁……
想到这儿,宝臻突然打了个寒颤。
罢了,罢了,算帐就算帐,理铺就理铺。
她宁愿在铺子里,也不要见她爹娘在她面前腻歪……
宝臻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鼻子,轻声道:“我真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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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又要跟大家说拜拜了,等新书再见吧~
敬礼,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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