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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明朝–马皇后案

小说: 皇朝惨案   作者:我有钱我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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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凝在坤宁宫的窗棂上,马皇后用银簪挑开半幅竹帘,望着庭院里抽新芽的梧桐。二十年前在濠州城,她也是这样望着郭子兴府里的老槐树,那时朱元璋还是个要靠她偷偷塞饼子才不致饿毙的亲兵。

“娘娘,尚宫局呈来了新制的凤袍样稿。”贴身侍女素心捧着锦盒进来,铜盆里的银丝炭正燃得绵密,映得盒中金线绣的凤凰翅尾流转着暖光。

马皇后接过样稿,指尖抚过上面缀着的东珠:“告诉尚宫,把这些珠子拆下来。库房里的珍珠该送到太医院去,去年淮西大疫,好多郎中说珍珠粉能安神。”

素心屈膝应着,压低声音:“昨夜锦衣卫在西华门外拿了户部主事,听说……是因江南税银短缺的事。”

马皇后叠样稿的手顿了顿。她知道朱元璋这几日正为漕运粮船迟滞动怒,昨日在文华殿还摔了三个茶盏。“去把陛下常穿的那件旧朝服取来,”她忽然道,“再备些艾草团子,陛下犯了风湿,该用艾草熨熨腰。”

暖阁里弥漫着艾草的药香时,朱元璋正对着奏折上的墨迹发怔。江南巡抚奏报说松江府暴雨冲毁了堤坝,可户部却称税银己尽数解京,两边的账对不上,明摆着有人在中间做了手脚。

“陛下,该进早膳了。”马皇后捧着食盒进来,粗瓷碗里是小米粥和腌萝卜,“昨日御膳房做的燕窝羹,您说不如淮西的红薯粥爽口。”

朱元璋抬头时,眼角的细纹里还凝着戾气:“你来得正好。松江府的税银短了三万两,户部那班奴才竟说查不出去向,朕看他们是忘了胡惟庸案的教训!”

马皇后将温热的艾草包垫在他腰后,轻声道:“臣妾前日去国子监,见新科进士里有个松江府的举子。他说家乡去年遭了蝗灾,农户们把耕牛都卖了才凑够税银,怎么会还有余钱?”

朱元璋猛地拍案,案上的玉玺晃了晃:“你的意思是,有人敢瞒报灾情?”

“臣妾不敢妄议朝政。”马皇后舀起一勺粥,“只是想起当年在和州,您带弟兄们守城,百姓把仅有的口粮都送来,说朱将军不拿我们一针一线。如今这三万两银子,够松江府百姓买多少种子?”

暖阁外的日影移过窗格时,朱元璋忽然起身:“传旨,让都察院左都御史即刻南巡。告诉那老东西,若查不出税银下落,就别回京了。”

马皇后看着他疾步出门的背影,素心正想收拾碗筷,却被她按住手:“把这碗粥送到诏狱去,给那个被抓的户部主事。”她顿了顿,“告诉他,好好活着才能说清账目。”

三日后的早朝,都察院奏报掀开了惊天黑幕,松江府知府与漕运官勾结,用灌了沙的粮船冒充漕粮,将截下的税银换成了私盐。朱元璋在金銮殿上拍碎了龙椅扶手,当即下令将涉案官员悉数斩首。

退朝时,魏国公徐达路过坤宁宫,见几个小太监正搬着箱子往宫外送。“这是……”他掀帘进去时,正撞见马皇后在分装棉衣。

“魏国公来得巧。”马皇后拿起一件针脚细密的棉袍,“这些是后宫嫔妃们用月钱做的,北疆天寒,将士们该添衣了。”

徐达望着箱中叠得整齐的衣物,忽然想起洪武二年攻克大都时,马皇后带着军属们在帐外缝补铠甲的日夜。“娘娘,”他低声道,“昨日户部尚书在朝堂上哭求,说他儿子也牵涉到松江案里,求陛下开恩……”

马皇后将棉袍放进箱中:“晚上臣妾会陪陛下用膳。听说尚书大人的老母亲还在乡下,前年黄河决堤时,老人家把家里的房子都拆了给流民当柴烧。”

暮色漫进暖阁时,朱元璋正对着一幅《江山图》出神。马皇后布着菜,忽然说:“臣妾今日收到凤阳老家的信,说赵嬷嬷的小孙子中了秀才。那孩子小时候总跟着您放牛,您还说他将来能当县太爷呢。”

朱元璋嘴角漾起笑意,随即又沉下脸:“可惜户部尚书的儿子,本该也有这样的前程。”

“陛下还记得濠州大牢吗?”马皇后往他碗里夹了块豆腐,“那时您被郭帅关了三天,是臣妾把热饼藏在怀里送进去,烫得心口起了燎泡。”她抬眼望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尚书大人虽教子时疏忽,可这些年在地方兴修水利,救过的百姓比牢里的犯人还多。”

朱元璋沉默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让他儿子去修黄河大堤吧,十年后若能活下来,再论功过。”

消息传到户部尚书府邸时,老尚书正对着祖宗牌位垂泪。他儿子的未婚妻连夜赶制了件棉衣,托人带给戍边的准新郎:“告诉三郎,好好修堤,等他回来时,我教他儿子读《大明律》。”

初夏的雨连绵了半月,钦天监奏报说钦安殿的鸱吻被雷劈坏了,是上天示警。朱元璋便下旨让百官首言进谏,结果奏折堆了半座山,半数都在弹劾丞相李善长任人唯亲。

“李善长这老东西,竟敢把他侄子塞进兵部!”朱元璋将奏折摔在马皇后面前,砚台里的墨汁溅到她的素色裙裾上,“当年若不是他在郭子兴面前替我说好话,朕早把他剥皮实草了!”

马皇后用绢帕蘸着清水擦去墨渍:“臣妾前日去大报恩寺上香,见墙根下有个卖菜的老妇,说她儿子在兵部当差,每月都把俸禄寄回家给她治病。”她轻声道,“那孩子,正是李丞相的侄子。”

朱元璋愣住了。

“老妇还说,她儿子总念叨,说兵部仓库的兵器该换了,边疆的士兵用着生锈的刀,怎么能打胜仗。”马皇后望着窗外的雨,“李丞相虽有私心,可他推荐的人,未必都是坏的。”

三日后,朱元璋在朝堂上没提换丞相的事,只下旨让兵部清点军械。负责此事的李存义,也就是李善长的侄子,竟真的查出仓库里有三成兵器是劣质品,还顺藤摸瓜揪出了倒卖军器的千户。

李善长在府邸听闻此事,对着祖宗牌位深深作揖。他夫人不解:“老爷怎么反倒谢起菩萨来了?”

“不是谢菩萨,是谢娘娘。”李善长望着窗外,“当年在滁州,娘娘给受伤的士兵喂药,总说治病要治根。如今想来,这话比任何兵法都管用。”

七月初七的夜市上,卖花姑娘阿桃举着桃花枝穿梭在人群里。她衣襟上别着块半旧的玉佩,是去年在应天府外捡的,后来才知道,那是马皇后微服私访时不慎遗落的。

“阿桃,快给我留两枝!”布店掌柜的娘子笑着招手,“昨儿个宫里的公公来采买,说娘娘要在坤宁宫办乞巧宴,让咱们这些商户也送些手艺品去。”

阿桃刚把桃花枝递过去,就见街角围了群人。挤进去一看,是个卖唱的盲眼老汉被恶奴推倒在地,琵琶也摔断了弦。“这是李府的地界,也敢来讨饭!”恶奴抬脚还要踹,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光天化日,怎可行凶?”素心穿着青布裙衫,身后跟着两个便服侍卫。阿桃认出她袖口的银线绣纹,知道是宫里的人。

恶奴梗着脖子:“我们家老爷是吏部侍郎!”

“侍郎?”素心冷笑,“去年黄河赈灾,李侍郎把朝廷拨的粮食换成了陈米,害得病死了多少百姓?这些事,要不要我回禀陛下?”

恶奴吓得面如土灰,爬起来就跑。素心扶起老汉,又从钱袋里掏出碎银:“去修修琵琶吧,中秋时,娘娘还想听凤阳的歌谣呢。”

阿桃看着他们走远,忽然发现老汉的琵琶上刻着个“马”字。“老伯,这琴……”

老汉摸着琴弦笑了:“二十年前,我在濠州给郭元帅弹唱,有个马姑娘总偷偷给我送饼子。她说,等天下太平了,要让百姓都能吃饱饭、听小曲儿。”

阿桃听着老汉的话,眼中满是动容。她将手中的桃花枝递到老汉手中,“老伯,这花送您,愿您往后顺遂。”老汉接过桃花,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重阳节的菊花宴上,嫔妃们正围着一盆墨菊赞叹。孙贵妃忽然捂住嘴咳嗽,帕子上洇出点血丝。她刚入宫半年,还没来得及给朱元璋诞下子嗣,平日里总怕失了恩宠。

“妹妹这是怎么了?”马皇后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像是受了风寒。素心,去把太医院的脉案取来。”

脉案上写着“忧思过度,气血两虚”。马皇后看着孙贵妃鬓边插着的金步摇,忽然笑道:“我那库房里有支赤金点翠的簪子,是当年陛下在应天府买的,据说能安神。改日让素心给你送去。”

孙贵妃红了眼眶,扑通跪倒:“臣妾不敢奢求……前日陛下翻了丽嫔的牌子,臣妾就……”

“傻孩子。”马皇后扶起她,“陛下是天子,要为江山社稷绵延子嗣,可这不代表他不疼你。”她指着窗外的梧桐,“你看那树,有高枝有低桠,可根都扎在同一片土里。咱们姐妹,也该像这树一样。”

当晚,朱元璋翻了孙贵妃的牌子。进殿时见她正对着盏孤灯出神,案上摆着本摊开的《女诫》。“怎么还没睡?”他坐在床边,忽然发现她换了支素银簪子。

娘娘说,这簪子戴着安稳。”孙贵妃轻声道,“她还教臣妾做艾草团子,说陛下犯风湿时,用这个熨腰最舒服。”

朱元璋望着帐顶的流苏,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滁州,马皇后也是这样,用烧热的石块裹着布给他暖腰。那时她总说:“等将来有了自己的家,我天天给你暖。”

洪武十五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马皇后的咳嗽声从坤宁宫传到了奉天殿。朱元璋推掉了所有朝会,守在床边亲自喂药,可她的身子还是一日比一日沉。

“陛下,”马皇后攥着他的手,指节枯瘦如柴,“臣妾昨夜梦到濠州的老槐树了,满树的槐花,像雪一样。”

朱元璋红着眼眶点头:“等你好了,朕就带你回濠州,咱们再种一棵槐树。”

“臣妾怕是等不到了。”马皇后喘着气,从枕下摸出个布包,“这是臣妾这些年攒的月钱,你把它送到江南去。去年那里遭了灾,百姓们该买种子了。”

她顿了顿,忽然道:“李善长虽老了,可他能镇住那些勋贵;徐达性子首,你别总骂他;还有……别让锦衣卫太过张扬,百姓们怕他们。”

朱元璋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攥着她的手。

“陛下还记得吗?”马皇后的声音越来越轻,“在和州城外,你说将来要让天下的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

“朕记得,朕都记得!”

“那就好……”她的手缓缓垂落,窗外的梧桐叶,正一片接一片地落在雪地里。

马皇后出殡那日,应天府的百姓自发地站在街旁。卖花姑娘阿桃捧着两枝初开的梅花,插在送葬队伍经过的墙角。盲眼老汉坐在路边,弹着修好的琵琶,唱着当年在濠州唱过的歌谣:“春天来,桃花开,朱郎打马从南来……”

三年后,朱元璋路过坤宁宫的梧桐院,见素心正在给新栽的槐树浇水。“这树是……”

“是娘娘临终前吩咐的,”素心屈膝道,“她说槐树长得慢,却能活百年,等将来小皇子长大了,好在树下读书。”

朱元璋摸着粗糙的树皮,忽然想起马皇后总说的那句话:“治天下,就像种树,要慢慢浇,细细养,急不得。”

那时风穿过叶隙,簌簌的声响,像极了她当年在帐外,给他缝补铠甲的声音。

宣德年间,有江南学子在《明史》里读到马皇后的传记,见里面写着“后性节俭,常以民为本”,忽然想起家乡祠堂里供奉的那块“劝农碑”,碑上的字,正是当年马皇后让人刻的:“农者,天下之根本也,不可不重。”

碑前的香炉里,常年燃着农户们送来的艾草,说是能安神。老人们说,那是马皇后最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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