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总裁办公室的全景落地窗，在苏晚晴的鳄鱼皮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她转动着铂金钢笔，笔尖在季度报表上划出歪斜的红线，指甲盖大小的钻石戒指磕在纸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会议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二十余名部门主管局促地盯着投影仪上跳动的数据，谁都不敢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东南亚事业部，裁撤。” 苏晚晴突然开口，钢笔重重砸在桌面。市场总监老周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 这个由他一手搭建的团队，刚在暴雨季完成了三个岛屿度假村的推广方案。“苏总，那边的团队刚签下...”“我说撤掉。” 苏晚晴打断他的话，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跳动的亏损数字，“你们用三个月做出的成绩，比不上林氏集团一个月的注资。”
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发出轰鸣，惊得众人肩膀一颤。苏晚晴盯着老周发白的嘴唇，恍惚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陈默背着高烧的她冲进急诊室时，也是这样急促地喘息。那时他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被雨水泡得发胀，而现在老周笔挺的西装裤折痕锋利如刀，却遮不住裤脚处微微起球的线头。
“可是苏总，那些基层员工...” 运营部的小李刚开口，就被苏晚晴冰冷的眼神截断。她从鳄鱼皮文件夹抽出一叠文件，纸张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线：“裁员补偿方案己经拟好，按最低标准执行。” 会议室后排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有人注意到文件末尾的签名处，“林梓峰” 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闪烁。
陈默站在监控室的阴影里，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屏幕上，苏晚晴正用红笔圈出老周的名字，嘴角扬起熟悉又陌生的弧度。七年前她趴在他腿上改论文时，睫毛也是这样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董事长，需要现在叫停吗？” 秦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着监控里苏晚晴将老周的工牌扔进碎纸机，金属卡扣迸溅的瞬间，突然想起陈默锁骨处那道狰狞的疤痕 —— 那是为了给苏晚晴凑学费，在迪拜塔施工时被钢架划伤留下的。
会议室里，苏晚晴的声音愈发尖锐：“公司不是慈善机构，那些只会埋头苦干的人，早就该淘汰了。” 她的目光扫过角落缩着肩膀的实习生，想起大二那年陈默在电子厂流水线上晕倒的模样。那时他醒来第一句话是 “工资够买电脑了吗”，而现在这些年轻面孔，在她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时替换的螺丝钉。
突然，财务总监举起报表：“苏总，裁撤东南亚事业部会导致...”“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 苏晚晴猛地起身，珍珠项链随着动作撞击出清脆声响。她抓起手机调出林氏集团的股价曲线，屏幕蓝光映在她眼底：“看看这个，林少的投资能让我们三个月回本。那些只会用苦力的人，能创造这样的价值？”
监控室里，陈默将雪茄按灭在陨石烟灰缸里，火星溅在 “CM” 的缩写上。他想起苏晚晴曾在梧桐树下说 “劳动最光荣”，那时她手腕上还系着他用红绳编的手链。“通知法务部，” 他的声音裹着冰碴，“密切关注裁员合同里的每一个条款。” 秦昊注意到董事长的指节泛白，那枚陨石袖扣在黑暗中闪烁，像极了苏晚晴现在佩戴的翡翠项链 —— 那本是陈默母亲留给未来儿媳的传家宝。
会议室的空气愈发压抑，老周突然站起：“苏晚晴，你别忘了是谁在你刚入职时教你看报表！” 这句话让所有人屏住呼吸。苏晚晴的笑容瞬间凝固，七年前陈默在出租屋台灯下教她用算盘对账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抓起水晶镇纸砸向墙面，碎玻璃飞溅的瞬间，声音冷得可怕：“滚出去！公司不需要倚老卖老的废物！”
走廊里，被辞退的员工们围在公告栏前。实习生小王摸着工牌上的编号，想起入职时苏晚晴说 “这里是梦想的起点”。此刻那张照片还挂在荣誉墙上，苏晚晴穿着剪裁简单的白衬衫，笑容青涩 —— 那是她刚升任部门主管时拍的，身后站着主动帮她整理文件的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看到没？” 茶水间传来行政部主管的冷笑，“苏总现在只听林少的。” 她往咖啡里加了三块方糖，看着糖块缓缓下沉，“当初那些帮她的人，现在都成绊脚石了。” 这句话像病毒般在人群中扩散，有人想起苏晚晴生病时，是老周通宵替她完成方案；有人记得暴雨天小王冒雨送来的重要合同。
陈默推开监控室的门，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他路过公告栏时，裁员名单上 “老周” 两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七年前老周曾把陈默拉到角落：“小伙子，晚晴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待她。” 而现在，这个把半生心血献给公司的老员工，连离职交接都没被允许。
苏晚晴瘫坐在真皮座椅上，听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她摸出手机，林梓峰的消息适时弹出：“干得漂亮，晚上庆功宴。” 窗外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与十年前那个在出租屋吃泡面的女孩重叠。那时陈默用袖口擦去她嘴角的汤汁，笑着说 “等咱有钱了”。
当最后一名员工离开公司，苏晚晴望着空荡的办公室。月光爬上她的办公桌，照亮那张泛黄的合影 —— 照片里陈默搂着她的肩膀，身后是堆满建筑材料的工地。她突然抓起相框砸向墙面，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抽屉深处，那支万宝龙钢笔的笔帽上，六角白星依然闪烁，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第二天清晨，财经新闻头条炸开：“苏氏集团大裁员引争议，新任总裁手段雷厉风行。” 配图是苏晚晴在发布会上的照片，她戴着璀璨的翡翠项链，笑容自信而疏离。而此刻的陈默，正将一份收购计划书推给秦昊，文件首页赫然写着 “林氏集团”。他转动着陨石袖扣，镜片后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苏晚晴的身影正在名利场中越走越远，而曾经的誓言，早己碎成满地玻璃渣，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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