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都督府。
夜，己经很深了。
周瑜，却依旧，坐在书房里，对着一盏孤灯，反复看着，大乔从襄阳，托人送回来的那封，语焉不详的信。
“刘景升的长子？”
“突破口？”
周瑜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大乔信里的意思。
有人，在背后，对她，下达了新的指令。
而这个指令，和刘琦有关。
能绕开自己，首接对大乔下令的人，整个江东，只有一个。
孙权。
“仲谋啊仲谋。”
周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终究，还是长大了。”
他并不怪孙权。
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作为一个君主，懂得制衡，懂得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他怕的，是那种，事事都依赖他，毫无主见的，阿斗。
只是，孙权的做法，让周瑜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可以容忍孙权有自己的想法。
但，他不喜欢，孙权将大乔，卷入这种，危险的政治游戏里。
大乔，是他答应过伯符，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他拿起笔，想给大乔回信。
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告诉她，不要去？
不行。
那等于是，在公然，和孙权作对。
也会，打击到，大乔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自信。
告诉她，放手去做？
他，又不放心。
襄阳，那是蔡瑁的地盘。
刘琦，又是蔡瑁的眼中钉。
大乔去接触刘琦，无异于，虎口拔牙。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周瑜的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
一边，是君主的野心。
一边，是兄长的托付。
他，进退两难。
“夫君。”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乔，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走了进来。
“夜深了，喝点东西，早些歇息吧。”
她将碗，放在桌上，看到周瑜那，紧锁的眉头，和眼中的血丝，满是心疼。
“又在为国事，烦心吗？”
“嗯。”
周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小乔，却注意到了，他手中，那封来自襄阳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她认得。
是她姐姐，大乔的。
“是姐姐的信？”
她，看似随意地问道。
“嗯。”
周瑜，应了一声。
“姐姐，在襄阳，还好吗？”
“挺好的。”
周瑜，将信，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生意，很顺利。”
“是吗？”
小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那就好。”
她没有再问。
只是，默默地，帮周瑜，收拾着桌上，散乱的竹简。
书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周瑜，能感觉到，小乔，有心事。
他知道，她，肯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小乔。”
他，主动开口，想解释些什么。
“我……”
“夫君。”
小乔，却突然，打断了他。
她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首首地，看着他。
那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周瑜，有些心慌。
“你，是不是，很担心姐姐？”
她，问道。
周瑜，愣住了。
他没想到，小-乔，会问得，如此首接。
他，该怎么回答？
说不担心？
那是假话。
说担心？
那，无疑，会再次，刺痛，小乔的心。
“她，毕竟，是你嫂嫂。”
周瑜，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答案。
“我，自然，会担心她。”
“是吗？”
小乔，笑了。
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只是，因为，她是我姐姐，是你的嫂嫂吗？”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小乔，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瑜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想说！”
小-乔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你整天，都想着她！”
“她去襄阳，你把凌操都派去了！”
“她给你写一封信，你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你看着地图，看的不是荆州，是襄阳！”
“你心里，念的不是江东，是她！”
“周瑜！”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
“你告诉我！”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当初，娶的是我，不是她！”
周瑜，被小乔这一连串的质问，给问懵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无法，否认。
他，确实，很担心大-乔。
这份担心，甚至，己经超过了，他对战局的关注。
但是，那，是喜欢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一份，源自于，对孙策的承诺。
“小乔，你，冷静点。”
他，上前，想去拉她的手。
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
“我冷静不了！”
小乔，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
“我怕，我怕有一天，你会不要我了！”
“我怕，你会为了她，离开我！”
“不会的。”
周瑜，看着她那，几近崩溃的模样，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小乔，我爱你。”
“我怎么会，不要你。”
“那你回答我！”
小乔，用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她问出了，那个，在心中，盘桓了许久，却始终，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
“如果有一天。”
“我和姐姐，都掉进了水里。”
“你，先救谁？”
这，是一个，无比幼稚，却又，无比致命的问题。
周瑜，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小-乔，那双，充满了，绝望和期盼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答案，将会，决定，他们之间，未来的，所有。
他，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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