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丹阳郡的叛乱隐患,江东的局势彻底稳定了下来。
周瑜开始着手为孙策修建陵墓。
他没有将此事假手于人,而是亲自查阅典籍,绘制图纸。
他要为他的兄弟,建造一座配得上他功绩的安息之所。
陵墓的选址,定在了吴郡城外,一处背山面水、风光秀丽的山麓。
周瑜的设计,摒弃了传统王侯大墓的奢华与繁复,整体风格简约而雄浑,充满了力量感。
他用格物院新炼制的坚硬花岗岩作为主材,墓道两侧,则矗立着两排高大的石人石马,雕刻的都是跟随孙策征战沙场的将士模样,栩栩如生,气势非凡。
整个工程,他都亲自监工,对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到了极致。
江东的军民看到大都督如此尽心尽力,无不为之动容。
那些关于周瑜可能会“取而代之”的流言蜚语,在这份看得见的情义面前,不攻自破。
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悲伤的兄弟,在用自己的方式,送别另一个兄弟。
安葬那天,天色阴沉。
孙权率领江东文武,为兄长送行。
吴夫人和大乔、小乔等女眷,跟在灵柩之后,哭声不绝。
在将灵柩送入墓室前,按照礼制,需要宣读祭文。
所有人都以为,这篇祭文会由江东文坛领袖张昭来撰写。
然而,当司仪高声唱喏时,走上前的,却是身着素服、神情肃穆的周瑜。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绢,缓缓展开。
整个山野,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周瑜深吸一口气,用他那特有的,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始诵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维建安五年,岁在庚辰,十月丙寅。弟周瑜,谨以清酌庶羞,致祭于亡兄,讨逆将军孙伯符之灵曰:”
“呜呼伯符!天不假年,英才早逝!忆昔初见,君年十七,我年十五。舒县市集,一见如故。君之勇武,我之智谋,相得益彰,引为知己。”
听到这里,程普、黄盖等从舒县就跟随孙策的老将,无不眼圈泛红。
他们想起了当年,那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君有吞吐天下之志,我有经天纬地之才。遂献江东之策,君纳之。我倾家产以助,君信之。自此,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周瑜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二人,并肩作战,渡江东征。破横江,拔当利,席卷丹阳,定都吴郡!何其快哉!”
“君称我为‘子房’,我视君为‘高祖’。我二人,名虽君臣,情同手足!分生死,共富贵,誓言在耳,君何先去?”
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悲痛和质问,仿佛在问天,又仿佛在问地下的亡魂。
“呜呼哀哉!丹徒之变,天地色变!我闻讯而至,只见君身浴血,命悬一线!我恨!我恨天道不公!我恨医术无能!我恨不能以我之身,代君之死!”
周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君临终托孤,以江山社稷相付,以慈母家小相托。言犹在耳,重于泰山!瑜虽不才,不敢不从!”
“君且安息!汝母即我母,我必奉养终年!汝弟即我弟,我必倾心辅佐!汝嫂……汝妻即我嫂,我必敬之护之,不使其受乱世半分流离之苦!”
“君之江东,我为君守之!君之遗志,我为君成之!待天下太平之日,我必携美酒一壶,于君坟前,告慰君灵!”
“呜呼哀哉!尚飨!”
祭文读罢,周瑜己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整个墓地,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声。
孙权早己哭倒在地,口中不住地喊着“兄长”。
吴夫人更是悲痛欲绝,几度昏厥。
就连张昭这样一向注重仪态的老臣,此刻也是老泪纵横,用衣袖不停地擦拭着眼睛。
这篇祭文,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引经据典。
有的,只是最真挚、最朴素的情感。
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感人至深。
它将周瑜和孙策之间那份深厚的兄弟情义,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也向全江东,乃至全天下宣告了他的决心和忠诚。
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会怀疑周瑜的忠心。
人们只知道,江东的周大都督,是一个重情重义、可以托付生死的真君子。
他为孙策守住江东,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一个承诺。
一个兄弟对另一个兄弟的,生死承诺。
这一日,周瑜的忠义之名,传遍了江东。
也为他日后,获得孙权的绝对信任,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在漫天飞舞的纸钱中,周瑜默默地将手中的祭文投入火盆。
火光映照着他那张俊美却写满悲伤的脸。
伯符,你看到了吗?
这,只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件事。
等着我。
我会让你的名字,响彻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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