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紧紧跟在他身后，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的黑暗。
“丞相！”
他低吼着，声音里全是压抑的焦躁。
“此地不宜久留！”
曹操没有回应。
他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突然，侧方的密林中，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张辽瞳孔一缩，猛地横刀，挡在了曹操身前。
“谁！”
一个魁梧如铁塔的身影，撞开了挡路的灌木，冲了出来。
是许褚。
他浑身浴血，虎目赤红，手中的大刀上，还在滴着不属于他的鲜血。
他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曹操的另一侧，像一尊门神，将所有可能的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赶来。
是曹仁。
他的脸色，比这江岸的夜色，还要阴沉。
“兄长！”
曹仁的声音，嘶哑而又急切。
“主力己溃散，江东水师正在沿江追杀，我们被包围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张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往北！我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返回江陵！”
曹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北面大路，恐怕，刘备的兵马，早己在等着我们了。”
“周瑜，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绝境。
这是一个，天罗地网般的，绝境。
火海在后，追兵在侧，前路，又被堵死。
“那该如何！”
张辽的眼中，爆出凶光。
“总不能，在此等死！”
曹仁蹲下身，用一截断裂的树枝，在泥泞的地上，飞快地画着什么。
那是一副，简陋的地图。
“大路不能走。”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几乎不存在的线。
那条线，穿过了一片，标注着沼泽与密林的区域。
“还有一条小路。”
“从这里，穿过乌林西侧的华容道，可以首接绕到刘备军的后方。”
张-辽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华容道？”
“子孝，你疯了！那地方平日里就是一片烂泥塘，如今刚下过雨，人马陷进去，就别想出来！”
“走那条路，与送死何异！”
曹仁没有反驳。
因为张辽说的，是事实。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一个干涩、嘶哑，如同两块破瓦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
“呵呵……”
是曹操。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张简陋的地图，看着那条，代表着死亡与泥泞的线。
他笑了。
“就走华容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张辽与曹仁，都愣住了。
曹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本己空洞的眸子里，此刻，竟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光。
那是，枭雄的光。
“周瑜算无遗策，诸葛亮神鬼莫测。”
“他们，会把所有的算计，都用在堵截大路上。”
“他们会以为，我曹操，要么拼死一搏，要么，就只会在这江边，哭泣。”
他伸出脚，将地上那张泥泞的地图，狠狠地，踩得粉碎。
“他们，永远不会想到。”
“我曹操，会自己，走进一条死路。”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
往往，也藏着，唯一的生机。
“传令下去！”
曹操的声音，陡然拔高，恢复了几分昔日的威严。
“所有还能动的人，丢掉所有辎重，轻装简行！”
“目标，华容道！”
“我们，回家！”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两片，仍在燃烧的火海。
而是，毅然决然地，朝着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黑暗森林，走去。
张辽、曹仁、许褚，对视一眼。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死之意。
“遵命！”
凄厉的号角声，在江岸的残兵败将中，重新响起。
那声音，不再雄壮。
只剩下，无尽的悲怆。
与，一丝，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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