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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筑基后期灵力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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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苍云岭的第七日黎明时分,缠绵一夜的山雾尚未完全散去,将林间草木浸润得青翠欲滴。雨田盘坐于清幽的丹房内,周遭唯有山风低吟与炉火偶尔发出的细微哔剥声。昨日采集自甘露泉的灵液,静静躺在置于香柏案上的剔透玉瓶中。瓶身薄如冰晶,其内灵光流转,时而是春日嫩柳的温润青碧,时而又透出月华般的泠泠清辉,细微的光点在其中沉浮、聚合,似蕴藏着来自大地深处的生机本源。

雨田闭目凝神,将调息臻至古井无波之境。纤长的手指掐动灵诀,牵引着瓶口升腾起的、近乎无形的灵雾,化作一道淡金色的细流,缓缓没入她的口鼻。灵力入体的瞬间,仿佛引燃了丹田深处沉寂的薪火,一股沛然温和的热流随之蔓延开来。

她心念沉静,运转起《破妄剑经》中玄奥的心法,同时以哥哥雨辰亲授的“淬脉法”为引。这淬脉法门,需以绝强的意志为锤,心神为火,将涌入经脉、原本松散如雾的磅礴灵力,一遍遍锤炼、压缩,首至其从虚无缥缈的“气”,凝为坚韧流淌的“流”,最终化有形有质的“实”。其过程,正如将散沙聚为磐石,将晨露凝作寒冰。每一次灵力的冲刷与凝聚,都伴随着轻微的、来自血脉深处的震鸣,那是生命本质在缓缓蜕变的声音。汗珠细密地沁出她光洁的额头,在熹微晨光中反射着微芒,又被心法运转间蒸腾的灵力悄然蒸干。

当第一缕金红色的晨曦,终于挣脱群山的怀抱,无声地穿透镂空窗棂,温柔地落在静室中央那座沉寂的古朴丹炉上,为其镀上一层温暖光晕时——

雨田骤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清澈依旧,深处却似被点燃了两簇灿若星辰的金焰,瞬息间又敛去锋芒,复归温润深邃。伴随着她心念微动,体内如沸如煮却驯服可控的灵力骤然汇集于纤秀指尖。只听一声极轻微、几乎难以耳闻的嗡鸣,一道约莫三寸长、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灵力之刃凭空显现!

这灵力刃不再如筑基中期那般朦胧、闪烁不定。它边缘锐利得能切割视线,通体流转着沉凝、内敛、却又沛然莫御的淡金色光华。刃身周围,光线仿佛都发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扭曲,空气被无形之锋轻易剖开,发出若有若无、尖细如丝的“嘶嘶”声,像是极薄的丝绸被瞬间撕裂。

雨田并未凝神催动,只是信手一挥。

淡金色流光一闪即逝,快得只留下视网膜上的一道残影。院角一根用来练功的坚硬老槐木桩,无声无息地被一分为二。上半截轰然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而切口处平滑如最上等的明镜,甚至能清晰地映照出屋檐下垂落的新鲜蛛网。木屑碎末并非西处崩散,而是整齐地滑落两侧,仿佛被最精细的工匠以无形刻刀小心翼翼地切削过,每一丝纹理都未曾凌乱。这一斩,不仅是力的体现,更是灵力的意志高度凝聚、精准掌控的完美宣言。

“成了。”她唇角微扬,轻轻吐出二字。指尖灵刃悄然散去。此刻内视丹田,那奔涌翻滚、如春江破冰的灵力气旋,其本质己悄然蜕变。每一丝灵力都凝聚得如同千锤百炼后的纯净银线,流转间带着沉甸甸的质感与内蕴的锋芒。再无半分虚浮臃肿。原先若说是一汪蕴含生机的浑浊泉水,此刻则被彻底滤去了所有杂质,化作至清至纯、甘冽无比的山涧灵泉——这正是根基稳固、踏入筑基后期境界的明证!灵力离体,凝形显化,且精纯无匹,这便是仙路征途上真正踏出的扎实一步。

“试试这个。”

温醇的声音带着欣慰在门口响起,父亲林正宏不知何时悄然立于晨曦笼罩的门框之下。他宽大的袖袍在晨风中轻轻拂动,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喜。他手中托着一叠材质特殊的符纸,纸面光滑,隐有玉石般的光泽流转,正是修士界中颇有名气的特制符材“灵宣纸”。此纸对灵力有异乎寻常的通透性,其本身蕴含的微末灵韵,能极好地承载、引导并封存施符者的意志与力量,无需借助朱砂灵墨便能成就符箓,是筑基后期修士方能得心应手驾驭的技艺,更是林家那闻名遐迩的“剑符双绝”之道的基石所在。

雨田深吸一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混杂着丹房内氤氲的药香涌入肺腑。她并指如剑,指尖再次凝出那柄淡金色的灵力刃。这一次,它不再是杀伐之器,而是画符的神笔。笔尖在光滑坚韧的灵宣纸上轻盈而迅疾地游走,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笔锋之下流淌的,不再是普通的朱砂或墨汁,而是从她丹田深处抽离出的最精纯本源灵力。更有一股温和、庄严的金色光点,如同细小的星辰粉末自发地汇入灵力的笔锋之中——那是她自幼积累、涤荡魔氛所得的稀薄功德之光,此刻竟也受其心念牵引,融入这符文构建之中。

不过呼吸之间,一道“破邪符”便在纸上成型!符成刹那,整张符纸骤然爆发出清正堂皇、璀璨夺目的金芒!纸面仿佛活了过来,嗡鸣着剧烈震颤,竟无需催动便自行飞射而出,快如一道金色电光,“啪”的一声,精准无误地贴附在院角一块约人头大小的黑灰色石头上!

那是上次黑煞门邪修来袭时留下之物,沾染了阴邪魔气,表面如同被浓墨浸染,透着令人不适的油腻感和若有若无的腥臭。符箓贴上魔石的瞬间,仿佛滚烫的金铁烙上了寒冰!

“滋啦啦——!”

一连串密集刺耳的灼烧声、净化声骤然爆响!那浓郁顽固的魔气在金光照耀下如同沸汤泼雪,瞬间发出绝望的嘶鸣,扭曲溃散!整块石头,从符箓贴附处开始,像是被无形的净化之火从内部瓦解,化作飞灰簌簌剥落。只一眨眼功夫,那巨大的顽石己消失无踪,连一丝粉末尘埃也未曾溅起。空气中残留的微弱邪气被符箓最后逸散的金辉扫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爽干冽的气息被山风迅速吹散。仿佛那块浸染魔秽的石头,连同它所承载的阴森过往,从未在这个被阳光拥抱的洁净院落中出现过。

“好!”林正宏猛地一拍手掌,眼中爆发出比晨光更为炽热的欣慰与骄傲,那藏不住的笑意深深沁入眼角眉梢,连那沾染了岁月风霜的鬓边白发,似乎都在这份巨大的喜悦中折射出更明亮的光泽。

“筑基后期,灵力可离体显形,并如臂使指,方是窥得大道一角的真正起点啊。”他的声音带着感慨和笃定。随即,从自己那洗得泛白却依旧整洁的旧道袍广袖中,郑重其事地取出一卷古朴的竹简。竹简被一条色泽深暗、饱经的兽皮绳仔细捆束着。简牍的封面,几个笔走龙蛇、蕴含着独特韵律的古篆深深镌刻其上:

《乾坤符录·符爆术篇》

字迹遒劲如苍松虬枝,力透竹节,每一笔都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磅礴气势与岁月沉淀的沧桑——正是雨田祖父,那位曾在正邪之争中赫赫有名、最终血染沙场的林家先辈之亲笔手迹!

“这便是你祖父年轻时仗之闯荡、克敌制胜的秘术之一,”林正宏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今日起,我便将这林家压箱底的‘剑符双绝’真义,正式传授于你。”

他将竹简递向女儿,目光灼灼:“何为双绝?剑为锋,符为引!剑光闪烁处,灵符如影随形,牵制、迟滞、乃至撕裂敌之防御;符箓爆裂时,灵力汹涌激荡,非为毁灭,而是为下一剑开辟无前之路,催动剑势更添雷霆万钧之威!剑符相济,生生不息,所能爆发之威力,何止倍增?!”

雨田伸出双手,指尖带着微微的轻颤,接过了那卷沉重的竹简。

竹简入手微凉,其质光滑细腻,仿佛经历了无数个昼夜与历代主人手泽的浸润。一股厚重如山岳、温和似暖阳的熟悉气息,从简牍深处丝丝缕缕地传递出来,瞬间包裹了她的指尖,渗入她的经脉血脉——那是父亲林正宏灌注其中温养多年的、最本源的精纯灵力气息!如山般巍峨可靠,又如大地般包容承载。

这气息是如此鲜明,几乎同时唤醒了她心中无数的图景:祖父亲笔书写时的凝眉沉思,父亲于夜深人静时反复研读、体悟,指尖过每一片竹简的微光…… 这卷竹简,早己超脱了单纯术法载体的意义。它是林家数代先辈仗剑执符、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安宁时积淀的智慧与心血。它是沉甸甸的衣钵,更是滚烫的托付!

是父亲对她如山似海般厚重无声的期许——期许她能真正接住这柄锋锐不折的剑,这方玄奥不息的符!期许她能用这剑,斩开前路荆棘;能用这符,守护心中净土;能用双肩,撑起风雨飘摇后愈加弥足珍贵的林家这片天空!不辜负祖辈们以热血泼洒铺就的道途,不辜负哥哥不顾安危的守护,不辜负父亲呕心沥血的栽培,不辜负身边每一个信赖的眼神,不辜负这满山草木,清风朗月,这人世间艰难求存的一隅安宁。

她将竹简紧紧贴在胸前,那坚韧冰凉的触感之下,传递的是家族血脉相连的灼热。晨曦如金纱,包裹着丹房门口这对沉默凝望的父女。雨田的目光越过父亲饱含深意的双眼,投向了院外莽莽苍翠、薄雾渐散的云岭深处。她知道,脚下这条路,才刚刚显露出更为险峻也更为波澜壮阔的景象。而她手中紧握的,不仅是竹简,更是沉甸甸的过往、当下与未来。她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清冷而纯净,混杂着灵符净化后残余的淡淡金辉与泥土草木的清香。一个新的篇章,己在这一刻,悄然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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