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时，林正宏的最后一道剑气终于落在阵图上。那道剑气是他凝聚了半日程氏灵力的，落在地面时，激起一阵金色的涟漪，像水波漫过整个苍云岭的山腰。
“成了？”顾婉的声音带着喘息。她刚将最后一块灵石嵌进阵眼，那灵石是她压箱底的宝贝——“暖玉髓”，里面封存着她十年前炼出的第一炉“蕴灵丹”的药气，此刻嵌进阵眼，立刻有淡淡的药香随着灵气散开。
林正宏首起身，脊梁骨发出“咔”的轻响。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汗珠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成了。”他望着眼前的三重阵法，眼底的疲惫被欣慰冲淡了大半，“你看这第一层。”
他抬手朝阵法边缘指了指。那里的空气在微微扭曲，远处飘来的灵气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正顺着阵纹往密室的方向涌，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三倍不止。“这层叫‘灵犀引’，是我用你上次炼废的‘牵灵草’汁混着剑符画的，能让灵气只进不出。”
顾婉凑近了些，指尖悬在阵纹上方，能感觉到灵气流动的轨迹——那轨迹像极了她熬药时药汤翻滚的纹路。“亏你想得出来。”她笑着摇头，又指向中间一层，“这层呢？”
“护心层。”林正宏的语气沉了沉，“用了我们林家的‘锁灵玉’磨成粉，混着你的‘安魂符’灰。寻常的窥探和冲击，碰上去就会被弹开，要是有人想强行破阵……”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玉粉会顺着对方的灵力倒灌，让他三日之内灵力紊乱。”
顾婉的指尖轻轻落在阵纹上，那里的玉粉带着微凉的触感。她知道“锁灵玉”是林家最后的家底了，当年家族遭难时，父亲拼死才护下这么一块，如今被磨成粉布在阵里，是真的把心都掏出来了。
“最外面这层，是你加的？”顾婉看向最外围的阵纹。那阵纹颜色偏深，隐隐透着红光，是用某种妖兽的血绘制的，她认得——是林正宏去年斩杀的“血鳞蟒”的血，那蟒血有剧毒，还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嗯。”林正宏点头，“叫‘反杀阵’。阵眼用了黑煞门的‘蚀骨钉’做引子，要是有金丹以上的修士硬闯，这阵会顺着他的气息缠上去，钉上他的本命法宝。”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玉瓶，倒出三滴金色的液体，滴在反杀阵的三个角上，“这是我用本命精血炼的‘追魂液’，只要沾了对方的气息，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阵法的余威也能跟着他。”
顾婉看着那三滴金色的液体渗入阵纹，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你用了多少精血？”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修士的本命精血何其珍贵，一滴就能让修为倒退半月，三滴……
“不多。”林正宏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紧，“雨田结丹才是大事。”
两人正说着，林田和林雨走了过来。林田手里提着个食盒，打开时，里面是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上面撒了点碎灵米糠——那是顾婉特意叮嘱他煮的，说结丹时耗神，喝点清淡的好。“爹，娘，歇会儿吧。”林田把粥递过去，目光扫过阵法，眉头皱了皱，“这反杀阵的戾气太重，要不要……”
“不用。”林正宏打断他，喝了口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当年你祖父就是太心软，才给了玄阴教可乘之机。”
林雨蹲在阵法边缘，指尖轻轻搭在护心层的阵纹上，闭上眼睛。片刻后，她睁开眼，道：“阵法很稳，但灵犀引的西北角有点滞涩，我去加点‘流灵草’汁。”她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的草汁是她昨夜特意榨的，碧绿的，像淬了灵气的翡翠。
林田看着妹妹的背影，又看向父母：“我刚才在山坳里布了个‘预警阵’，要是有生人靠近，会响铃。”他手里的剑轻轻敲了敲地面，“剑也磨好了，随时能战。”
林正宏看着儿子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小时候第一次握剑的样子——那时他才五岁，连剑鞘都抱不稳，却非要学着大人的样子扎马步，结果摔了个屁股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梗着脖子说“不疼”。如今这孩子，己经能独当一面了。
日头渐渐偏西，阵法吸收了一天的日光，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光。林正宏和顾婉坐在阵法边缘，看着那金光像水一样漫过密室的石门，又漫过他们的衣摆。顾婉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轻声道：“还记得雨田刚出生时吗？那么小，抱在怀里都怕摔了。”
“记得。”林正宏的声音很柔，“你那时说，这孩子眼睛亮，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远处的林田正对着剑鞘打磨剑身，剑光里映出他年轻的脸，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林雨蹲在地上，正用指尖将最后一点流灵草汁抹在阵纹的缺口处，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层金粉。
夜幕降临时，阵法的光芒愈发柔和。林雨田在密室里能清晰地感觉到，灵气像温暖的水流涌进身体，丹田处的灵力团正一点点变得凝实。她知道，外面有她最亲的人，用他们能想到的所有法子，为她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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