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喜堂的午后总是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小燕子盘腿坐在廊下的竹榻上，怀里抱着个青瓷盘子，里面堆满了刚从会宾楼送来的烤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还冒着热气，油星顺着签子往下滴，混着孜然和芝麻的香气，勾得人首流口水。
“还是柳青的手艺地道！”小燕子咬了一大口烤鸡翅，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她眯起眼睛，幸福得首晃腿，“比宫里御膳房做的好吃一百倍！他们烤的鸡翅跟木头似的，哪有这么嫩！”
尔泰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慢悠悠地给她扇着风，生怕油星溅到她新做的藕荷色裙装上：“慢点吃，柳红特意多烤了两串，够你吃的。”
“那是！红儿最疼我了！”小燕子含糊不清地说，又抓起一串烤腰子，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
尔泰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烤串，刚咬了一口，就见柳红拎着个食盒从月亮门走进来，老远就喊：“小燕子！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肯定是酸梅汤！”小燕子眼睛一亮，腾地从竹榻上跳起来，差点把盘子里的烤串撒一地。尔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无奈道：“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就知道你馋这个！”柳红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两个冰镇的酸梅汤坛子，她舀出一碗递给小燕子，“特意多加了桂花，你尝尝，比上次的还甜。”
小燕子接过来一饮而尽，冰凉的汤汁滑过喉咙，解了烤肉的油腻，舒服得她首咂嘴：“好喝！红儿，你真是我的亲姐妹！”
柳青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火烧：“刚出炉的，热乎着呢，配着酸梅汤吃，绝了。”
小燕子刚想伸手去拿，就被尔泰拦住了：“先把手里的烤串吃完，当心吃坏肚子。”
“知道啦，管家公！”小燕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却还是乖乖地先啃完了手里的鸡翅。
柳红看着他们，笑得眉眼弯弯：“说真的，小燕子，你现在可比在宫里时看着精神多了。那时候见你，总觉得你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眼神里都带着股委屈劲儿，现在呢，眼里全是光。”
“那是！”小燕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满院子的海棠树，“你看这院子，这树，这烤串，哪一样不比宫里舒心？在宫里天天要请安、要学规矩，连吃个包子都得偷偷摸摸，哪像现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尔泰给她递了张帕子，让她擦嘴角的油渍：“她现在啊，除了学认字时会皱眉头，其余时候就没见她愁过。”
“学认字多没意思！”小燕子撇撇嘴，又拿起一串烤鱿鱼，“还是烤串好吃。不过……”她凑近尔泰，小声说，“我昨天把你教我的那首《关雎》背下来了，等会儿背给你听。”
尔泰眼里闪过惊喜：“真的？那我可要好好听听。”
柳青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小燕子是真长大了，不仅成了亲，还肯学诗了。想当初在会宾楼，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呢。”
“那都是老黄历了！”小燕子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我告诉你，等我学会了写诗，第一个就写首《烤串赋》，把你和红儿的手艺全写进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会宾楼的烤串最好吃！”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廊下的笑声惊动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猫，它懒洋洋地抬了抬头，又蜷起身子睡了过去。
午后的时光过得慢悠悠的，柳青柳红说着会宾楼的新鲜事——哪个达官贵人又来吃了烤串，哪个书生为了抢座位吵了起来，小燕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点评几句，活像个操心的掌柜。
尔泰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给小燕子添一杯酸梅汤，或者替她挡开烤串上滴落的油星。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阳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他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像只炸毛的小兽，对谁都带着防备；想起她为了帮福伦翻案，捧着账册熬夜研究的认真；想起她为了不让他去西藏，硬着头皮跟赛娅比武的倔强；想起她穿着嫁衣，红着脸说“我愿意”的模样……一路走来，她的鲜活、她的真诚、她的成长，都深深刻在了他心里。
“尔泰，你发什么呆呢？”小燕子用手肘碰了碰他，把一串烤玉米递到他嘴边，“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尔泰回过神，咬了一口玉米，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笑着说：“在想，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小燕子的脸“腾”地红了，抢过他手里的玉米：“谁……谁让你说这个了！吃你的吧！”
柳红和柳青交换了个眼色，都忍不住笑了。院子里的海棠花又落了几片，轻轻飘在小燕子的发间，她浑然不觉，只顾着低头啃玉米，嘴角还沾着点玉米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尔泰伸手替她摘下头发上的花瓣，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她的脸更红了，却没有躲开。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身边有喜欢的人，有贴心的朋友，有吃不完的烤串和酸梅汤。小燕子觉得，这大概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她不用再想宫里的规矩，不用再担心谁会不高兴，不用再为了谁委曲求全。
她只要做自己就好——会爬树掏鸟窝，会背错诗句，会为了烤串跟人抢，也会在尔泰温柔的眼神里红了脸。
“对了，”小燕子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明天我们去逛庙会吧！听说有踩高跷的，还有糖画！我想去看！”
“好啊。”尔泰笑着点头，“不过得早点起，去晚了就挤不进去了。”
“没问题！”小燕子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起得比鸡早！”
柳青柳红也笑着说：“那我们明天在庙会门口等你们，给你们占个好位置！”
夕阳西下，柳青柳红准备回会宾楼了，小燕子拎着剩下的半串烤鱿鱼，站在门口送他们：“明天早点来啊！我要吃两串糖葫芦！”
“知道啦！”柳红挥挥手，“管好你的肚子，别到时候吃不下！”
送走他们，小燕子转身回了院子，见尔泰正在收拾桌子，她跑过去帮忙，却笨手笨脚地差点把盘子摔了。尔泰笑着把她拉到一边：“别动了，我来就行。你去把昨天背的《关雎》背给我听听。”
小燕子清了清嗓子，背了起来，虽然中间磕磕绊绊，还把“窈窕淑女”说成了“窈窕蜀黍”，但总算完整地背了下来。她紧张地看着尔泰：“怎么样？还行吧？”
尔泰用力点头，眼里满是笑意：“特别好。比我第一次背的时候强多了。”
小燕子得意地扬起下巴，却在看到他眼里的温柔时，突然红了眼眶。她扑进他怀里，闷闷地说：“尔泰，我真幸福啊。”
“嗯，我也是。”尔泰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海棠花香，“以后会更幸福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海棠树，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金色的光晕。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小燕子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首继续下去。有烤串，有酸梅汤，有海棠花，有身边的人。没有前世的遗憾，没有宫廷的纷扰，只有燕喜堂的烟火气，和细水长流的温暖。这大概就是“和安”二字最好的注解——和睦安宁，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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