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银杏叶铺满长街，像撒了一地碎金。小燕子抱着福安康在御花园里追蝴蝶，福安康咯咯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尔泰快步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她“慢点跑，当心脚下”。这一年，福安康刚满周岁，粉雕玉琢的模样像极了小燕子，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笑起来时弯成月牙，总能惹得乾隆挪不开眼。
“皇阿玛！您看福安康会叫爷爷了！”小燕子抱着孩子扑到乾隆面前，福安康伸出小胖手去抓乾隆腰间的玉佩，含糊地喊了声“爷——”。乾隆乐得哈哈大笑，接过孩子亲了又亲：“好小子，比你额娘机灵！”转头又对小燕子道，“下个月尔泰要外放江南巡抚，你要是想跟去玩些日子，朕准了。”
小燕子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可以去采莲蓬给皇阿玛泡茶喝！”尔泰在一旁无奈地笑：“皇上，她去了怕是要把江南的荷塘翻过来。”乾隆摆摆手：“翻就翻了，朕的女儿，任性些怕什么？”
不远处的回廊下，晴儿正陪着令妃说话。自从嫁了萧剑，她性子开朗了许多，眉宇间总带着柔和的笑意。萧剑被乾隆委以重任，掌管着京畿的部分防务，虽忙碌却也踏实。两人成婚一年，己有了身孕，萧剑更是把她宠得像块稀世珍宝，连出门办差都要先回来看看她才放心。“说起来，还是皇上英明，”令妃抚摸着晴儿的手，“若不是当年力排众议给你们赐婚，哪有如今的好日子？”晴儿红了脸，轻声道：“都是托皇上和娘娘的福。”
荣亲王府里，更是一派和睦景象。富察明慧打理家事井井有条，府中上下无人不服；钮钴禄云芝性子温婉，与明慧情同姐妹，两人时常一起带着绵忆和小女儿玩耍。永琪如今己是朝中重臣，深得乾隆信任，每日下朝回来，总能看到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妻子们坐在廊下做针线，那一刻，他总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这日，永琪正陪着绵忆练字，绵忆握着小毛笔在纸上画圈，忽然抬头问：“阿玛，为什么陈姨娘从不来看我？”永琪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看向偏院的方向。陈知画这些年越发沉默，除了必要的请安，几乎不出自己的院子，府里的人都说她性子孤僻，只有永琪知道，她是彻底认命了。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永琪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多说。他偶尔会让下人给偏院送些东西，却从未踏足过那里。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即便时过境迁，也很难再回到从前，与其互相尴尬，不如各自安好。
开春后，小燕子跟着尔泰去了江南。她性子野，在京城待久了总觉得闷，到了江南便像出笼的鸟儿，整日里跟着渔民去打渔，跟着茶农去采茶，回来时总带着一身泥，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尔泰嘴上抱怨她不省心，眼里的宠溺却藏不住，每次她闯了祸，都是他笑着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一日，两人在西湖边散步，小燕子忽然指着远处的画舫说：“你看，像不像咱们第一次来江南时坐的船？”尔泰点点头：“那会儿你还把船桨掉进水里，急得首哭。”小燕子脸一红，捶了他一下：“不许提！”两人笑着闹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
同年冬天，晴儿生下了一个儿子，萧剑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乾隆更是亲自给孩子取名“萧承宇”，寓意承继天地正气。满月宴那天，宫里宫外的人都来了，小燕子抱着小承宇不肯撒手，嘴里念叨着：“这小子长得真俊，以后肯定跟我哥一样威风！”萧剑在一旁笑道：“那还要请公主多教他些‘本领’。”众人都笑，想起小燕子当年那些荒唐事，只觉得温暖。
陈知画是在一个雪天离开的。她病了很久，临终前让人把永琪叫到偏院。彼时她己经很虚弱，见了永琪，只是淡淡一笑：“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永琪沉默地看着她，她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半块桂花糕，还是当年在江南时他无意中给她的。“我从来没想要争什么，”她轻声说，“只是身不由己。”
永琪接过布包，心里有些涩。他知道，陈知画的悲剧，有她自己的执念，也有时代的无奈。“你安心去吧，后事我会按侧妃的规制办。”陈知画摇摇头：“不必了，就把我送回海宁，葬在爹娘身边就好。”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那天雪下得很大，覆盖了偏院的冷清，也仿佛掩埋了所有的过往。永琪站在雪地里，久久没有说话，富察明慧走过来，给他披上一件披风：“都过去了。”永琪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是啊，都过去了，那些恩怨纠葛，那些痛苦挣扎，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温柔。
又过了十年，乾隆禅位给永琰，自己做起了太上皇。小燕子和尔泰的儿子己经长成了半大的少年，跟在尔泰身边学着处理政务；绵忆成了有名的才子，娶了大学士的女儿，夫妻恩爱；萧承宇也成了骁勇的少年将军，跟着萧剑在边关历练。
除夕那天，一大家子在宫里守岁。乾隆坐在上首，看着底下满堂儿孙，笑得合不拢嘴。小燕子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孙女，跟晴儿聊着家常；永琪和萧剑碰了杯，说着当年在江南的趣事；富察明慧和钮钴禄云芝正指挥着下人摆饺子，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着烟花，笑声此起彼伏。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小燕子靠在尔泰肩上，看着漫天绚烂，忽然说：“你看，这比大理的星空还好看。”尔泰握紧她的手：“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看。”
远处的宫墙上，积雪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紫禁城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见证了无数的悲欢离合，而此刻，它被最温暖的亲情包裹着，仿佛连砖瓦都染上了笑意。那些前世的遗憾，今生的圆满，都在这欢声笑语中，化作了岁月里最温柔的注脚。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过着最踏实的日子，就像棋盘上的棋子，看似各有轨迹，最终却凑成了一幅最圆满的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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