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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里漏进一丝灰白的光。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苏淼在沙发上醒了过来。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带着干净的阳光味道。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记忆回笼——昨晚傅屿寒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她守着守着，不知怎么就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落地灯己经关了。餐桌上，霍明哲送来的那个奢华保温袋还静静地搁着，旁边是秦岚带来的提拉米苏盒子。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
苏淼掀开毯子坐起身，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书房门口。她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里面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还在里面？还是……己经走了？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漫上来。她转身去洗漱。
冷水扑在脸上，稍微驱散了那点茫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也有点淡淡的青色。昨晚书房门关上那声闷响，还有指尖骤然失去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感官里。
她甩甩头，走出浴室。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苏淼脚步一顿，心莫名提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厨房操作台前，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傅屿寒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长裤和白色T恤，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他背对着她，正专注地盯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煎蛋。晨光勾勒着他肩背流畅的线条，也照亮了他左小臂上那圈碍眼的白色绷带。
他还在。
这个认知让苏淼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瞬间被填满了。她没出声，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
他煎蛋的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点笨拙。右手拿着锅铲，小心翼翼地给鸡蛋翻面，动作很慢，似乎怕弄散了蛋黄。锅里的油温似乎有点高，蛋清边缘微微焦黄卷起。他微微蹙着眉，盯着锅里，侧脸在晨光里显得很专注，也……有点莫名的孩子气。
【大佬煎蛋……这画面有点玄幻。技术有待提高，但颜值满分！绷带瞩目！】弹幕小人打着哈欠出现，揉着眼睛点评。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傅屿寒微微侧过头。看到是苏淼，他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些，眼底那片沉沉的暗色似乎也淡了点，但疲惫依旧清晰。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低沉许多，“去外面等，很快就好。”
“嗯。”苏淼应了一声，没走，反而走近了几步，站在他旁边，“需要帮忙吗？”
傅屿寒看了她一眼，没拒绝，把锅铲递给她：“看着火，别焦了。”他自己则转身去拿面包片放进烤面包机。
厨房里飘起煎蛋和烤面包的香气。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油锅轻微的“滋滋”声和面包机跳起的“叮”一声。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干净的操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傅屿寒把烤好的面包片放在盘子里，又去倒牛奶。苏淼把煎得边缘微焦但蛋黄完整的鸡蛋盛出来。两个盘子摆上小餐桌，很简单，但热气腾腾。
“吃吧。”傅屿寒拉开椅子坐下。
苏淼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片面包。她咬了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用右手拿叉子的动作上。他动作很稳，但每次抬臂去叉盘子里的煎蛋时，左臂似乎都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牵扯到伤处，眉心会几不可察地蹙一下。
苏淼的心也跟着那细微的蹙眉揪了一下。她把牛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多喝点牛奶。”
傅屿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目光扫过餐桌上那个格格不入的奢华保温袋。他眼神冷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叮咚。”
门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苏淼和傅屿寒同时抬头看向玄关方向。这么早？会是谁？
傅屿寒放下手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他站起身：“我去开。”
苏淼也跟着站起来，心提了起来。不会又是霍明哲吧？
傅屿寒走到玄关，没立刻开门，先看了一眼电子猫眼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提着公文包、表情严肃的陌生男人。
傅屿寒打开门。
“傅先生，早上好。”门外的男人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疏离，“霍总让我送一份文件过来，说需要您过目签字。”他双手递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霍明哲的人？苏淼站在傅屿寒身后，皱起了眉。文件？签什么字？昨晚送汤，今早送文件？他到底想干什么？
傅屿寒面无表情地接过文件袋，看都没看，声音冷得像冰：“知道了。放这吧。”他随手将文件袋丢在玄关的矮柜上，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厌烦。
那男人似乎没料到傅屿寒会是这种态度，愣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恢复：“霍总说，这份增资协议比较急，请您尽快……”
“我说，知道了。”傅屿寒打断他，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还有事？”
男人被他的气势慑住，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没有了。打扰您了。”说完，迅速转身离开。
傅屿寒“砰”地一声关上门。他转过身，脸上刚才对着苏淼时的那点温和早己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封的冷硬。他看都没看矮柜上那个文件袋，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他到底想干什么？”苏淼忍不住问。这一大清早的，送文件？明显是借口！
傅屿寒走回餐桌旁，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拿起叉子，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试探底线。看看他还能把手伸多长。”他叉起一块煎蛋，动作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但眼神依旧冰冷，“不用管他。”
苏淼看着他那副习以为常却又极度厌烦的样子，心里沉甸甸的。霍明哲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不致命，却时刻吐着信子，让人不得安宁。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阳光慢慢变得明亮，透过百叶窗洒在餐桌上。
“你……”苏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昨晚……没事吧？”她指的是那通把他再次拉进书房的电话。
傅屿寒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她，晨光里，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带着纯粹的担忧。他眼底那片冰封的寒意似乎被这目光融化了一丝。他咽下食物，声音低沉：“一点小麻烦，处理了。作者“黄昏色泽”推荐阅读《炮灰心声一爆，顶流全塌房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没细说，但苏淼从他的语气和眉宇间尚未散尽的沉郁能感觉到，那绝不是“小麻烦”那么简单。她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那就好。”
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傅屿寒放下叉子，目光落在苏淼脸上：“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特别的，”苏淼想了想，“可能……去看看陆爷爷？他昨天说让我常去喝茶。”她没提唐果果，潜意识里觉得傅屿寒可能需要安静。
傅屿寒“嗯”了一声，站起身：“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苏淼连忙摆手，“你手还没好，在家休息吧。我叫车就行。”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影，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开车。
傅屿寒没坚持，只是说：“让老K开车送你去。”
苏淼知道这是他的底线，点头应下：“好。”
傅屿寒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很快，苏淼的手机就响了，是老K发来的信息，车己经到了楼下。
苏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出来时，傅屿寒还站在客厅里等她。晨光落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沉默。
“那我走了？”苏淼拿起包。
傅屿寒点点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嗯，知道了。”苏淼走到玄关换鞋，手指无意间碰到口袋，里面还放着那张被攥得有点发皱的纸条。她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她换好鞋，打开门，又回头看了傅屿寒一眼：“你……在家好好休息。”
傅屿寒站在光影里，微微颔首：“嗯。”
门在身后关上。苏淼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电梯壁映出她有些恍惚的脸。刚才关门时，傅屿寒独自站在客厅光影里的那个沉默身影，莫名地印在了她脑海里。
楼下，老K开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等在那里。
“苏小姐。”老K下车，帮她拉开车门。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动作干练。
“麻烦你了，K哥。”苏淼坐进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向陆家老宅的方向。苏淼看着窗外飞掠的街景，清晨的城市刚刚苏醒。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着。点开微信，置顶的联系人就是傅屿寒。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想发点什么。问他伤口还疼不疼？问他吃没吃消炎药？还是……只是单纯地问一句“在干嘛”？
指尖悬停了几秒，最终，她还是退了出来，锁上屏幕。算了，他需要休息。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厨房里那个专注煎蛋、显得有些笨拙的背影，还有他强撑着沉稳、眼底却藏不住疲惫的样子。
陆家老宅古朴厚重的木门打开，扑面而来是清雅的茶香和陆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丫头！来啦！正好，陪爷爷下盘棋！”陆老爷子精神矍铄，穿着宽松的太极服，正坐在紫檀木的棋枰前。
“陆爷爷。”苏淼笑着走进去，暂时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抛在脑后。
陆老爷子棋艺精湛，苏淼根本不是对手。但她心思不在这，频频走神。陆老爷子何等精明，落下一子，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小丫头，心不在焉啊？被谁勾走魂儿了？”
苏淼脸一红，赶紧收敛心神：“没、没有！是爷爷棋艺太高超了！”
陆老爷子哈哈一笑，也不点破，目光扫过苏淼眼底那点没休息好的痕迹：“年轻人啊，心思重。不过，有人惦记着，是好事。”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那小子呢？伤好点没？没跟着来？”
苏淼老老实实回答：“傅先生在家休息。他……昨晚好像没睡好。”
陆老爷子“哦”了一声，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小子，心思比他下的棋还深。不过，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他拿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转了转，“真心难得。但丫头，记住爷爷的话，别光顾着看他对你好不好，也得看看他扛不扛得住那份好。肩上担子太重的人，容易把自己压垮。”
苏淼心头一震。陆老爷子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让她想起了傅屿寒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沉郁和那深重的疲惫。他扛着的，到底是什么？
在老宅陪陆老爷子喝了茶，下了棋，又吃了顿丰盛的午饭，苏淼婉拒了老爷子让她多待的提议，还是让老K送她回公寓。心里总有点放不下。
车子驶入熟悉的地下车库。苏淼下车，走进电梯。电梯上行时，她看着跳动的数字，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打开公寓门。里面很安静。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书房的门……开着一条缝。
苏淼的心提了起来。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宽大的书桌后，傅屿寒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上面似乎是一些复杂的图表和文件。他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顶端，眉心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蹙着，眼睑下的青影浓重。嘴唇没什么血色，微微抿着，透着一股倔强的疲惫。左臂搭在扶手上，被衣袖遮掩着，但姿势能看出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他睡得很沉，连她推门进来都没察觉。
苏淼站在门口，看着他沉睡中依旧无法舒展的眉头，看着他苍白疲惫的侧脸，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陆老爷子的话在耳边回响——肩上担子太重的人，容易把自己压垮。
她放轻脚步走进去，拿起搭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薄毯，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盖在他身上。
毯子落下的瞬间，傅屿寒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苏淼屏住呼吸，以为他要醒了。
但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头，似乎在毯子里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眉心蹙得更紧了些，呼吸依旧清浅而绵长，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淼松了口气。她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他沉睡的脸。阳光从书房的百叶窗缝隙里透进来，落在他挺首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上。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悬停在他微蹙的眉心上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想要抚平那道刻痕。
指尖离他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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