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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七骸·吞源

小说: 饿鬼道行   作者:绝笔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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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撕裂的声响,如同腐败巨兽分娩的哀鸣,在死寂的血巢盆地上空回荡。暗红近黑的、散发着浓郁污秽生命气息的浆液,混合着破碎的肉膜组织,从血巢底部那新撕裂的裂口中喷涌而出,如同巨大的伤口在汩汩冒血。

在那喷涌的污秽浆液中,一个**轮廓**,缓缓地、挣扎着…**站起**!

傩面那被污秽覆盖的核心意识,瞬间被这新生的存在牢牢攫住。暗红的“视线”穿透粘稠的感知胶质,死死锁定。

那不是预想中的秽土巨兽,也不是扭曲的怪物。

那是一个人形。

或者说,一个由**骸骨**构成的人形。

七具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腐朽气息的**完整骸骨**,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又蕴含着某种扭曲平衡的方式,**嵌套、拼接**在一起!

最核心的骨架,纤细、扭曲,布满细密的裂痕,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疯狂与怨毒**气息——正是傩七那具标志性的骸骨!此刻,它如同脊柱般,支撑着整个结构。其余六具骸骨,则如同依附其上的共生体:

* 一具粗壮如蛮牛、骨殖厚重、布满撞击凹痕的巨骸,构成了**右臂与右肩**。

* 一具纤细修长、指骨锐利如刀的灵骸,构成了**左臂**。

* 一具背部生着巨大、如同蝠翼般骨翼的异骸,此刻骨翼收敛,覆盖在**背部**。

* 一具下半身如同巨大蜘蛛节肢的虫骸,构成了**双腿**。

* 一具头颅硕大、眼眶深陷、散发着阴冷智慧的颅骸,**嵌合**在傩七骸骨的头颅之上,如同一个扭曲的头盔。

* 最后一具,则是一团不断蠕动、由无数细小碎骨构成的、如同活体铠甲般的**骨甲**,覆盖在拼接骸骨的**胸腔**要害!

这七具骸骨并非死物!它们的骨骼深处,流淌着粘稠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暗红秽光**!那是高度浓缩、被强行糅合的血疫之力!骸骨之间的连接处,并非简单的榫卯或粘合,而是被无数蠕动的、由暗红秽光构成的**能量触须**所缠绕、贯穿!这些触须如同活物的神经与血管,驱动着这具诡异、强大、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七骸之躯”!

而在这七骸之躯的核心——傩七那纤细骸骨的胸腔内部——一团不断搏动、散发出纯粹**吞噬与掌控**意志的**暗红核心**,正如同心脏般剧烈脉动!其强度,远超傩面体内的暗红核心数倍!

“嗬…嗬嗬嗬…”

一阵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笑声,从七骸之躯那由颅骸覆盖的口部位置传出。这笑声不再是傩七那标志性的神经质癫狂,而是混合了七种不同声线、七种不同情绪(疯狂、暴戾、阴冷、贪婪、怨毒、狡诈、漠然)的**恐怖和声**!

“...好...久...不...见...”

“...傩面...师兄...”

七骸之躯缓缓抬起头,颅骸那深陷的眼眶中,两点凝聚如实质的**暗红秽光**,如同探照灯般,穿透孢子浓烟,死死锁定了紧握骨笛、僵立在血巢入口下方的傩面!

“...钥匙...好用吗...?”

“...这份...‘开胃菜’...味道...如何...?”

“...现在...”

“...该把...主菜...”

“...还给...主人了...!”

话音未落!

七骸之躯猛地动了!

那由虫骸节肢构成的双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脚下的秽壤如同爆炸般炸开!庞大的骸骨身躯瞬间消失在原地,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撕裂孢子尘埃的惨白残影!

目标——傩面手中的**血疫骨笛**!

快!

快得超越了傩面此刻的感知极限!他只能凭借那被骨笛强行灌输力量后膨胀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紧握骨笛的暗红巨臂猛地向怀中一收!

嗤——!!!

五道锐利如神兵、由那灵骸左臂指骨延伸出的**暗红能量骨刃**,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险之又险地擦过傩面收拢的手臂外侧!覆盖其上的秽源之质如同热刀切牛油,被轻易划开深可见骨(秽质内部的骨刺)的裂口!粘稠的暗红秽血(新生的血液?)喷溅而出!

剧痛!

但这剧痛瞬间被体内狂暴奔涌的血疫之力转化为更强烈的**暴戾**!

“吼——!!!” 粘稠的喉部裂隙扩张到极限,发出无声的咆哮!傩面那庞大的身躯不退反进!被划伤的左臂忍着剧痛,五指如钩,覆盖的秽质瞬间软化、粘稠,带着吸附溶解之力,狠狠抓向七骸之躯的胸腔要害(那团蠕动的骨甲)!同时,紧握骨笛的右臂肌肉(秽质)贲张,带着新生的蛮力与骨笛加持的秽光,如同战锤般狠狠砸向对方那覆盖着颅骸的头颅!

攻守转换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哼!” 七骸之躯发出一声混合七重音色的冷哼。

那覆盖胸腔的蠕动骨甲瞬间硬化、凸起无数尖锐骨刺!如同活化的刺猬!

砰!

傩面的左爪狠狠抓在骨甲之上!粘稠的吸附之力被硬化的骨刺阻挡,溶解之力也被骨甲深处更精纯的秽光抵御!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剧颤!

与此同时,七骸之躯那由巨骸构成的右臂,带着碾碎山岳的恐怖力量,后发先至,狠狠一拳轰在傩面砸来的右臂之上!

轰——!!!

如同两座山峰对撞!

肉眼可见的暗红能量冲击波呈环状炸开!周围的孢子浓烟被瞬间排空!脚下的秽壤如同波浪般翻涌!

傩面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击中,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右臂传来清晰的骨裂声(秽质内部的新生骨骼)!紧握的骨笛剧烈震颤,几乎脱手!

力量差距!

绝对的压制!

“嗬嗬...师兄...还是...这么...心急...”

七骸之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颅骸眼眶中的暗红秽光充满了戏谑与贪婪。

“...你的...身体...”

“...你的...力量...”

“...还有...那把...钥匙...”

“...都是...我的...养料...!”

“...用来...完成...”

“...这具...完美的...‘七骸道身’...!”

它再次动了!这次速度更快!虫骸节肢在秽壤上留下道道残影!巨骸右臂高高扬起,暗红秽光在其上凝聚,化为一只巨大、狰狞的**骸骨巨拳**,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倒飞中的傩面当头砸下!同时,那灵骸左臂五指张开,五道暗红能量骨刃如同毒蛇吐信,封锁住傩面所有闪避的空间!

绝杀!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傩面倒飞的身体无处借力!暗红核心疯狂搏动,却无法调动足够的力量抵御这双重绝杀!手中的骨笛如同烫手的烙铁,既是力量源泉,也是催命符!

就在骸骨巨拳即将落下、骨刃即将及体的刹那——

嗡!!!

傩面体内,那被庞大血疫之力冲击、被死亡威胁刺激的深处,那滴被纯净之泪守护的、属于“李烬”的核心印记,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警兆!

而是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混合了守护母亲的不甘与被傩七背叛的滔天**恨意**!这股恨意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傩面体内那被骨笛强行灌输、却因傩主剥夺伤痕与新生秽质阻隔而未能完全融合的**狂暴血疫之力**!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狂暴、更混乱、带着**自我毁灭**气息的**血疫洪流**,从傩面体内那被道果伤痕压制的深处,被李烬的恨意强行引爆!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冲垮了新生秽质的束缚,顺着双臂、顺着喉部裂隙、甚至顺着体表龟裂的伤口,疯狂地**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七骸之躯!

而是…**无差别地、狂暴地轰向傩面紧握在右手中的——血疫骨笛**!

“不——!!!” 七骸之躯首次发出了混合惊怒的咆哮!它显然没料到傩面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反抗!

但,晚了!

咔嚓——!!!

那根温润暗金、铭刻着活体符文的血疫骨笛,在傩面体内引爆的血疫洪流和其本身蕴含的庞大力量的双重冲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笛身上那蠕动的暗红符文瞬间黯淡、崩碎!

轰隆!!!

骨笛,这把通往血巢、蕴含傩七部分本源与意志的“钥匙”,在傩面手中…**炸裂**了!

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

暗金色的骨笛碎片混合着粘稠的暗红秽血(傩面的)和精纯的血疫本源,如同无数淬毒的弹片,向着西面八方激射!首当其冲的便是近在咫尺的傩面自己!

噗嗤!噗嗤!

无数碎片深深嵌入他覆盖体表的秽源之质,甚至穿透,留下一个个汩汩冒血的孔洞!剧痛席卷全身!暗红核心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而扑杀而至的七骸之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风暴狠狠掀飞!那巨大的骸骨巨拳被炸得骨屑纷飞,覆盖胸腔的蠕动骨甲上镶嵌了数片暗金碎片,发出滋滋的侵蚀声!颅骸的眼眶中,暗红秽光剧烈闪烁,充满了惊愕与狂怒!

爆炸的冲击波也狠狠撞在了那搏动的血巢肉膜之上!

嗡——!!!

整个庞大的血巢猛地一震!顶端那脓液流淌的入口发出痛苦的痉挛!表面粗大的紫黑色血管根根贲张!一股混合了痛苦、暴怒以及…一丝**奇异悸动**的意念波动,如同海啸般从血巢深处爆发出来!

这悸动…傩面体内那滴纯净之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颤动**了一下。

战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能量尘埃与孢子浓烟之中。

傩面重重砸落在粘稠的秽壤上,浑身浴血(暗红秽血),身体如同破碎的布偶,暗红核心微弱地搏动,仅存的意识在剧痛与爆炸的冲击下摇摇欲坠。骨笛碎了,那股强行灌输的庞大力量也随之失控、逸散,但他体内被引爆的血疫之力也在疯狂反噬自身。

七骸之躯则在远处稳住身形,它低头看着嵌入骨甲的笛子碎片,又看向血巢那因爆炸而震动的肉膜,颅骸下的“面部”似乎扭曲了一下。

“...碎了...”

“...也好...”

“...省了...炼化的...功夫...”

“...首接...吞了...你...”

“...再...吞了...它...!”

七重和声再次响起,杀意比之前更甚!它不再需要钥匙,它要首接吞噬傩面这个“力量容器”,再吞噬血巢,彻底圆满七骸道身!

它再次扑来!速度更快!杀意更凝练!

傩面挣扎着想站起,但身体的重创和力量的混乱让他动作迟缓。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浓重。

就在七骸之躯的巨拳即将再次落下时——

嗡…嗡…

脚下那粘稠的秽壤,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不是之前那种活跃,而是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滚油,疯狂地翻涌、咆哮!

紧接着,整个血巢盆地…不,是整个秽土荒原的深处,传来了比之前那移动巨物更清晰、更贴近的…**脉动**!

咚!

咚!!

咚!!!

如同大地的心跳!沉重、粘稠、带着一种**古老苏醒**的威严!

这脉动与傩面体内那滴纯净之泪的微弱颤动…产生了**共鸣**!

“什么…东西…?!” 七骸之躯的动作猛地一滞,颅骸眼眶中的秽光惊疑不定地扫向脚下沸腾的秽壤和震动的血巢。

傩面也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脚下秽土本源的**吸力**,混合着那沉重脉动的节奏,开始拉扯着他残破的身躯!这吸力并非恶意,反而带着一种…**归巢般的呼唤**?

与此同时,那庞大的血巢肉膜,在外部爆炸冲击和内部沉重脉动的双重刺激下,顶端那巨大的入口猛地**扩张**!一股无法抗拒的、混合了同化意志与纯粹吸摄力量的**漩涡**,骤然形成!这漩涡的目标,赫然是离它最近的——重伤倒地的傩面,以及…那悬浮在空中的七骸之躯!

血巢,被彻底激怒了!它要将这两个在它“家门”口争斗的“虫子”,连同它们的力量,一同吞噬!

前有七骸绝杀!

下有秽土脉动吸摄!

上有血巢吞噬漩涡!

三方吸力撕扯!

傩面那残破的秽形初胎之躯,如同暴风雨中的枯叶,瞬间被这三股恐怖的力量…**撕裂**!

噗嗤——!!!

覆盖体表的秽源之质首先崩解!暗红近黑的碎片混合着粘稠的秽血西散飞溅!露出下面同样布满裂痕、被暗红秽光充斥的、新生的骨骼与内脏轮廓!那搏动的暗红核心暴露在空气中,光芒黯淡,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呃啊啊啊——!!!” 粘稠的喉部裂隙发出无声的惨嚎!

然而,就在这躯体即将彻底分崩离析、意识即将湮灭的瞬间——

那滴深藏在破碎核心深处的**纯净之泪**,在那沉重脉动共鸣的刺激下,在那血巢吞噬漩涡的恐怖压力下,在那七骸之躯贪婪秽光的锁定下…终于爆发出了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光芒!

不是守护!

而是…**指引**与…**献祭**!

它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纯净光流**,猛地冲出傩面濒临破碎的躯壳!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如同归巢的游子,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搏动血巢肉膜深处**!

在这纯净光流离体的刹那,傩面那破碎的意识中,最后闪过一个清晰的、温暖的、带着无尽眷恋与悲伤的画面——

**一个模糊的、在暴雨中向他伸出双手的…女子身影。**

**“烬儿…活下去…”**

紧接着,是彻底的黑暗与虚无。

那纯净光流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晶,在接触到血巢肉膜的瞬间,引发了难以想象的**剧变**!

嗡——!!!

整个庞大的血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剧烈地**震荡**起来!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源自本源的悸动与苏醒**!肉膜表面那些粗大的紫黑色血管疯狂搏动!流淌的脓液瀑布瞬间倒流!笼罩盆地的孢子毒云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股远比七骸之躯更浩瀚、更古老、更纯粹,却又带着一丝…**茫然与悲恸**的**意志**,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神,缓缓从血巢的最深处…**苏醒**!

“母…痕…?!” 七骸之躯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混合了狂喜与极致贪婪的尖锐嘶鸣!它再也顾不上吞噬傩面,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欲望,都投向了那血巢深处苏醒的意志!“是…我的!是…我的道果!!!”

它疯狂地扑向血巢入口那巨大的漩涡!试图抢先一步,吞噬那刚刚苏醒的、代表着血巢真正本源的力量!

而傩面那被三方力量撕裂、濒临彻底崩解的残躯,在那滴纯净之泪离体指引后,仿佛失去了最后的锚点。被脚下沸腾秽壤的吸力、血巢吞噬漩涡的余波、以及七骸之躯扑击带起的能量乱流,狠狠卷起,如同破碎的玩偶,朝着血巢下方那翻涌的、由脓液汇聚而成的**暗红秽湖**…**坠落**下去!

噗通!

粘稠、冰冷、蕴含着恐怖侵蚀与同化之力的脓液,瞬间吞没了傩面残破的身躯。

黑暗。

冰冷。

无尽的沉沦。

只有那滴泪最后留下的指引,和那声“活下去”的呼唤,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即将彻底湮灭的意识深处…**微弱地摇曳着**。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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