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迷雾像液态琥珀般包裹着龙毅的每一寸皮肤。
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五指正在雾中溶解，化作缕缕金丝飘散。耳畔响起两种心跳声——
一种是急促如擂鼓的，另一种则缓慢得像是冬眠的蛇。
"别挣扎，越挣扎溶解越快。"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龙毅猛地扭头，看见迷雾中走出个穿军装的男人——
那是他自己的脸，却带着前世苏沐阳特有的冷峻表情。
军装男人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漾起的金色涟漪："欢迎来到意识交界处，龙董。"
"这是什么鬼地方？"龙毅听见自己的声音产生奇特的回声，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军装男人轻笑，肩章上的银星跟着颤动："你的颅骨内侧，确切地说，是天蚕蛊啃噬出的思维空隙。"
他忽然扯开领口，露出心口处蠕动的金色纹路，"看，它在吃我的记忆。"
龙毅的视线突然分裂——左眼看到的是军装男人，右眼却看到手术室的无影灯。
这种诡异的视觉重叠让他干呕起来，吐出的竟是发光的金线！
"恶不恶心？"军装男人用军靴尖拨弄那些金线，"前世我第一次中蛊时也这样。"
他突然凑近，瞳孔里映出龙毅变异的右眼，"猜猜谁在我记忆里看到了什么？我爸——
也就是你爸——在缅甸的玉矿里刨出个青铜匣子。"
迷雾突然翻涌。
片段式的记忆如碎玻璃般刺入龙毅的太阳穴：热带雨林、枪声、染血的青铜匣...
还有父亲年轻二十岁的脸，正用九龙针刺入自己耳后的黑痣！
"啊！"龙毅抱住头。
右眼的竖瞳剧烈收缩，视野里浮现出父亲临终视频的后续画面：岩洞深处，九根石柱环绕着透明棺椁，里面漂浮着银色巨虫...
军装男人突然掐住他下巴："专注！天蚕在读取你记忆时会留下通道。"
他另一只手戳进龙毅右眼，"就像这样——"
剧痛中，龙毅的右眼视野突然清晰。
他看见自己站在前世苗疆实验室的铜柱前，而穿着白大褂的谭晓薇正被银线蛊缠住脚踝！
"小姨！"
"那是记忆投影。"军装男人拽回他，"
但如果你现在冲过去，现实中的身体就会跳楼——去年有个屠龙小队成员就这么疯了。"
迷雾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莫莉雅的声音像从水下传来："注射血清！他瞳孔扩散了！"
龙毅感觉有冰凉液体注入颈动脉。
军装男人的轮廓开始模糊："听着，欧阳晴儿不是要杀你，她需要九龙针和凤凰针法结合才能..."
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颠倒。
龙毅重重摔在面镜子上——不，是无限延伸的镜面，无数个穿军装和西装的自己在镜中做着不同动作。
最可怕的是，其中几个镜象的右眼己经完全变成虫类的复眼！
"选一个。"所有镜象同时开口，声音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和声，"选错就会永远留在镜子里。"
龙毅的西装口袋突然发烫。
他摸出那把刻着"0703"的银针，发现针尖正在融化，滴落的银液在镜面蚀刻出北斗七星图案。
"第七个。"他扑向左侧第七面镜子。
穿透镜面的瞬间，龙毅跌进某个潮湿的岩洞。
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版龙董事长正在石壁上刻字，用的赫然是染血的九龙针！
"爸？"
男人转身，龙毅倒吸冷气——他左眼是正常的，右眼却是和自己一样的金色竖瞳！
"阳儿？不，时间不对..."男人用苗语喃喃自语，突然将金针刺入自己手腕。
"听着，玉龙巅的实验室是陷阱！欧阳晴儿用转生蛊分成了七个化身，夏雨萌只是其中之一！"
洞顶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固。
龙毅伸手触碰，水珠里竟封存着记忆片段：父亲在书房密室解开衬衫，胸口纹着九条龙和...一只蓝蝴蝶？
"凤凰印记是钥匙。"父亲的声音开始扭曲，"找到谭晓薇的..."
场景突然碎裂。
龙毅坠入黑暗，下落中途被某种温暖的东西接住——是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羽翼！
"抓紧！"谭雨薇的声音从火焰中心传来，"天蚕在拖你下沉！"
龙毅抓住凤凰的尾羽，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下方的黑暗中，无数银线蛊正编织成巨网，网上粘着无数记忆碎片。
他和谭雨薇在解剖室拥吻、父亲被银甲套刺穿喉咙、夏雨萌后颈的蝴蝶胎记渗血...
"凤凰泣血是这样用的。"谭雨薇的指尖突然滴落蓝色血珠，在空中化作九根燃烧的针，"看好了！"
针法展开的瞬间，龙毅的右眼剧痛消退。
他忽然明白父亲视频里没说完的话——"凤凰泣血"针法不是用来杀天蚕，而是为了...
现实世界的强光如斧劈来。
龙毅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七根金针排成凤凰形状。
莫莉雅正用某种激光仪器扫描他的右眼，镜片反射出诡异的数据流。
"瞳孔融合度87%，超出安全阈值。"
她对着耳机说，同时示意护士递来装着荧光液体的针管，"准备第二剂记忆稳定剂。"
龙毅想说话，却发现气管插着管子。
他的右手被皮带固定，但左手能摸到手术台边缘——
那里刻着细小的苗文，指尖传来的触感翻译成脑海里的信息：天蚕开瞳者，可通阴阳。
"别乱动。"莫莉雅突然按住他左手，"我们在尝试分离你和天蚕的视觉神经。"
她掀开自己的眼罩，露出机械义眼，"三年前我失败过一次。"
手术室的门突然爆开。
龙毅透过渐渐清晰的视线看见，穿着染血护士服的欧阳雪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透明容器——里面是缩小版的天蚕王幼虫！
"莫队长好手段。"欧阳雪甜甜地笑了，左耳后的三颗黑痣正在蠕动。
"连'凤凰泣血'都复原了。"她突然撕开护士服，露出布满金色纹路的身体，"可惜你们漏算了这个。"
莫莉雅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按下手术台某个按钮，龙毅身下的钢板突然倾斜，将他滑进隐藏通道。
坠落前的最后一瞥，他看见莫莉雅的机械义眼射出红光，而欧阳雪的身体像吹胀的气球般鼓起...
滑道尽头是间圆形密室。
龙毅摔在软垫上，气管插管在坠落过程中脱落，他剧烈咳嗽着拔出胸口的金针，每拔一根都带出缕缕金线。
"别全拔了，那是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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