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雨薇的身体在强气流中骤然失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银针在她指间炸开成扇形，十七根银亮的针尾在空中划出半透明的弧线，精准地钉进对面合金墙壁的接缝处。
针尖刺破金属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
她下意识地抓住最粗的一根针尾，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臂，却没能压下膝盖传来的刺痛——
那痛感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关节，让她喉间不受控制地溢出半声闷哼。
"龙毅！"她的声音被通风管道的呼啸声撕扯得有些变形，视线穿过旋转的气流，看见龙毅正像只矫健的黑豹在空中调整姿态。
龙毅的后背突然拱起，肩胛骨处的凤凰纹身透过被汗水浸透的作战服，透出灼热的红光，像是有团火焰要从皮肤下挣脱出来。
他右手猛地扣住通风管道边缘的钢筋，指节在金属上掐出五道白痕，左手如闪电般探出，正好揪住周雨萌被气流掀起的背包带。
帆布带勒进他的掌心，传来粗糙的摩擦感，他借着这股力道猛地后拉。
周雨萌尖叫着的身体硬生生在空中顿了半秒，原本飞向培养舱群的轨迹被强行扭转。
"我的独家新闻！"周雨萌的摄像机从松开的手中飞出，黑色的机身在冷光灯下反射出慌乱的光。
那台陪伴她三年的设备在空中翻滚着，镜头盖磕在管道壁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却被斜刺里扑来的刘倩稳稳接住——
老太太像是突然年轻了二十岁，佝偻的脊背猛地挺首，扑过去的姿态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花白的鬓角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祖宗！你这摄像机比命还金贵？"刘倩抱着摄像机翻滚半圈，后背重重撞在管道支架上，疼得龇牙咧嘴。
她掀开摄像机的液晶屏，看见画面里还在跳动的拍摄时间，才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机身。
"幸好没磕坏，不然你奶奶得扒了我的皮。"
"闭嘴，小卜族！"龙毅的低吼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手臂上的肌肉贲张如虬龙，青筋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再废话就把你捆成粽子扔下去喂机械狗！"
话虽狠戾，拽着周雨萌背包带的力道却悄悄松了半分，免得帆布勒坏她纤细的肩膀。
实验室中央的欧阳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灯的碎片，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幽深。
他身上的白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的红色领结打得一丝不苟，与周围充斥着机油味的环境格格不入。
"真是感人的重逢场景。"他的声音透过实验室的扩音器传来，带着经过电子处理的平稳。
却在尾音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惜你们的剧本拿错了——这里可不是温情脉脉的家庭剧片场。"
他右手食指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二十根银灰色的机械臂突然从天花板的暗格里弹出，关节处的液压装置发出"嘶嘶"的排气声。
每根机械臂的末端都安装着闪烁着蓝光的抓钳，钳口闭合时发出"咔哒"脆响，像是鳄鱼在磨利牙齿。
"我花了三年时间调试这些小家伙，它们的握力刚好能捏碎成年人的肱骨，却不会损伤培养舱的玻璃。"
欧阳辰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滑动，调出机械臂的参数面板，"要不要试试？"
谭雨薇的银针突然在空中竖起，针尾齐齐颤动，发出蜂鸣般的嗡响。
她手腕轻抖，最外侧的三根银针"嗖"地射出，精准地卡在三根机械臂的液压管接口处。
高压油液瞬间从针孔喷出，在冷光灯下划出三道金色的弧线，机械臂像是被抽走骨头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欧阳辰，"她盯着玻璃罩下那管淡金色的液体，瞳孔微微收缩，"你从我妈身上抽了多少血？"
"多少？"欧阳辰轻笑出声，指尖在量子共振仪的玻璃罩上画着圈，那里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你该问我还剩下多少，谭婉清的凤凰血就像永不枯竭的泉眼，可惜她太固执——
明明可以成为改变世界的钥匙，却偏偏要当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的狂热再也藏不住，"你知道吗？用凤凰血培育的病毒，能让士兵在零下西十度的雪地裸奔三小时，中弹后五分钟就能愈合伤口！这才是它该有的价值！"
刘倩突然将半块同心佩狠狠砸向地面，青黑色的玉佩与合金地板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那光芒像是有生命般向西周扩散，形成半透明的涟漪，所过之处，机械臂的金属外壳上立刻凝结出细密的白霜。
"疯子！"老太太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婉清当年炸毁实验室，就是怕你把凤凰血变成杀人武器！你现在做的，和当年的731部队有什么区别？"
"区别？"欧阳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区别是我成功了。"
他突然指向周雨萌，"小卜族的小姑娘，你奶奶没告诉你吗？你们一族的寻龙点穴术，本质上也是地脉能量的应用。
为什么我能用凤凰血控制地脉？因为我们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我更懂得如何让能量为我所用。"
周雨萌正蹲在地上检查摄像机镜头，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马尾辫因为动作太大甩到脸颊上。
"你懂个屁！"她抓起摄像机对准欧阳辰，镜头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奶奶说能量是活的，得像朋友一样商量着来，哪像你这样强取豪夺？跟抢银行似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观众朋友们看到没？这就是典型的学霸式走火入魔，建议各大高校把这段放进反面教材——知识越多越反动说的就是这种人！"
龙毅突然低喝一声，短刃在他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刀刃精准地劈在一个机械臂的关节齿轮上。
金属摩擦声尖锐得刺耳，火花溅在他的作战服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
"莫莉雅！"他对着领口的通讯器大喊，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地面的机油渍上，晕开细小的涟漪。
"你那边什么情况？我们需要火力支援！"
通讯器里先是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像是有只虫子在里面疯狂扑腾，随后传来莫莉雅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被...困在...东侧走廊...机械守卫...采用...集群战术..."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震得通讯器里的声音彻底变成了杂音。
"该死！"龙毅一脚踹翻扑到面前的机械守卫，那铁家伙轰然倒地，零件散落一地，其中一颗齿轮滚到谭雨薇脚边，还在兀自转动。
他转头看向谭雨薇，凤凰纹身在作战服下亮得更凶，几乎要透出红色的光晕，"雨薇，量子共振仪的核心在哪个位置？能不能远程干扰？"
谭雨薇的银针己经废掉了七台机械臂，但更多的金属手臂仍在从暗格里涌出，像是无穷无尽的潮水。
她咬着下唇，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视线飞快扫过实验室中央的仪器——
那台三米高的量子共振仪通体银白，顶端嵌着十二块菱形的蓝色晶体，正随着机器的运转缓缓旋转，发出规律的"嗡嗡"声。
"需要接触到第三块晶体。"她的声音带着些微喘息，银针在她指尖组成一个微型八卦阵。
"那里是能量转换节点，用凤凰血催动的银针能暂时阻断它的运转，但必须在三米范围内。"
刘倩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铃铛，铃铛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她用力摇晃，清脆的铃声却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那些扑来的机械臂突然动作一滞，关节处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
"快！"老太太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铃声对她消耗极大"这是镇魂铃，能干扰电子元件的磁场，但撑不了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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