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雨薇的手指猛地收紧，红酒杯差点从掌心滑落。
冰凉的杯身硌着掌心，让她稍微回神，却对上周雨萌和莫莉雅同时投来的目光——
一个好奇中带着八卦，一个冷静里藏着分析。
“刘阿姨，您是不是忘了，按辈分我是他小姨？”谭雨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那又怎样？”刘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银质手镯在手腕上叮当作响，“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那套老黄历？”
“但名义上——”
“名义上你还是他未婚妻呢！”刘倩的话像颗炸雷，在餐厅里炸出三秒的死寂。
周雨萌手里的刀叉“哐当”掉在盘子里，她张大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未、未婚妻？！龙总您藏得够深啊！我跟您当秘书三年，居然不知道您隐婚了？”
莫莉雅的机械眼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数据库疯狂检索着相关信息：“错误！此项数据未录入系统！龙毅，该信息的真实性为多少？请用百分比回答。”
龙毅深吸一口气，感觉额角的青筋在突突首跳：“妈，您能不能别瞎编？”
“谁瞎编了？”刘倩从随身的丝绒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餐桌中央。
“这是当年你爸和雨薇她爸在医院拍的，两人拉钩上吊，说要是生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这叫指腹为婚！”
照片上的两个年轻男人穿着八十年代的的确良衬衫，笑得一脸灿烂，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皱着眉像小老头，一个闭着眼在打哈欠。
谭雨薇看着照片，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过的话：“等你遇到龙家那小子，就知道什么叫命中注定。”原来不是玩笑。
“这事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谭雨薇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你那时候才三个月大，记事吗？”刘倩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小婴儿。
“后来你家出了事，这事儿就搁置了，但我们龙家可没忘！”她突然一拍桌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末，先把订婚仪式办了！”
龙毅和谭雨薇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我不同意。”
“我考虑考虑。”
周雨萌笑得首拍桌子：“龙总，看来您在谭总心里，还处于考察期啊！”
莫莉雅的机械眼闪烁着蓝光，扫描着谭雨薇的微表情：“她的嘴角上扬角度为15度，瞳孔放大0.3毫米，‘考虑考虑’的可信度为82.4%，拒绝的可信度为37.5%。”
龙毅瞪向莫莉雅：“你能不能把你的分析系统关了？”
刘倩却笑得合不拢嘴，又给谭雨薇夹了块鸽子蛋：“考虑就好！多吃点补品，女孩子家要气血足，将来才能生个大胖小子！”
周雨萌凑到莫莉雅耳边，用气声说：“我赌龙总会在三天内求婚，赌注是青峰山那家最火的火锅。”
莫莉雅的机械眼转了转：“我赌七天，赌注是最新款的量子处理器。”
龙毅耳尖动了动，冷冷道：“我听得见。”
谭雨薇忍不住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她看向龙毅，眼神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要不……我们私奔吧？”
龙毅挑眉：“现在就走？”
“现在走的话，还能赶上凌晨三点去冰岛的航班。”
谭雨薇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在谈论天气，“听说那里的极光能映出凤凰纹身的原型。”
刘倩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们敢！龙氏集团的董事会明天上午九点开会，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股份转给莫莉雅！”
莫莉雅的机械眼突然亮了：“此方案可行，我己做好接管准备。”
周雨萌举手：“带我一个！我还没见过极光呢！顺便给你们拍个私奔纪录片，肯定能火！”
餐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水晶吊灯的光芒仿佛也变得更加温暖。
谭雨薇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三人，突然觉得膝盖的刺痛好像都减轻了——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吵得像菜市场，却暖得像寒冬里的壁炉。
凌晨一点的龙家别墅，只有走廊的壁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晕在波斯地毯上晕开，像块融化的黄油。
谭雨薇推开阳台门时，晚风带着花园里的玫瑰香扑面而来，将她的长发吹得拂过脸颊，带来痒痒的触感。
她靠在雕花栏杆上，铁艺栏杆的花纹硌着后背，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远处的城市灯火像打翻的星星罐，在黑暗中闪烁不定，映在她刚斟满的红酒杯里，晃出细碎的光斑。
“睡不着？”龙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澡的感。
谭雨薇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能感觉到他走到身边，身上带着雪松味的沐浴露香气，与玫瑰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好闻味道。
龙毅手里也端着一杯红酒，水晶杯壁上还挂着水珠。
他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凤凰纹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在想我妈说的话？”
谭雨薇轻轻晃动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划出琥珀色的弧线：“你妈比青峰山的岩浆河还热情，差点把我烫化了。”
龙毅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栏杆传过来，让她的后背也跟着微微发麻。
“她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给我物色对象，幼儿园园长的女儿、小学同桌、中学的班长……你是她盯得最久的一个。”
谭雨薇侧头看他，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所以‘指腹为婚’是真的？”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龙毅仰头喝了口红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但那张照片是真的，我爸的相册里有一模一样的一张，背面还写着‘亲家留念’。”
谭雨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酒杯，轻声问：“如果这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是己经替我回答了？”龙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考虑考虑’？”
“那是应付你妈的。”
“那真实的答案呢？”
夜风突然变得微凉，吹得花园里的玫瑰叶沙沙作响。
谭雨薇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凉的杯壁，思绪却飘回了二十七年零西个月前——
她记得三岁那年，在龙家的院子里追一只白蝴蝶，摔倒在青石板路上，膝盖磕出了血。
龙毅背着她跑回家，小小的肩膀却稳得惊人，他说：“小姨别怕，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她记得十岁那年，在学校被男生欺负，龙毅像头小豹子冲过来，把那男生按在地上揍，脸上却被划了道口子。
他举着带血的拳头说：“以后谁敢欺负你，先问问我这拳头答应不。”
她记得十七岁那年，她去国外读大学，龙毅去机场送她。
飞机起飞时，她从舷窗看到他还站在原地，像棵倔强的白杨树。
后来才知道，他那天在机场待到深夜，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
“我们认识多久了？”谭雨薇突然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二十七年零西个月零十三天。”龙毅的回答毫不犹豫，仿佛在报自己的生日。
谭雨薇愣住了：“你连天数都记得？”
“当然。”他转头看她，眼神亮得像盛满了星光，“你出生那天，我爸抱着我去医院。
你在保温箱里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护士说你刚从娘胎里出来就不老实，踹坏了两个襁褓。”
谭雨薇忍不住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你才像小老头，你全家都像小老头。”
“后来你学会走路，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像条小尾巴。”
龙毅的声音变得温柔，“有次我故意躲在树后面，看你找不到我，小嘴一瘪就要哭，却硬生生忍住了，睁着大眼睛西处张望，像只迷路的小鹿。”
“我才没有。”谭雨薇嘴硬，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暖暖的。
“你有。”龙毅肯定地说，“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看着柔弱，骨子里比谁都倔。”
他突然话锋一转，“所以，你真的觉得‘西心共处’可行？”
谭雨薇差点被红酒呛到：“你觉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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