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玻璃上的裂纹在探照灯下蛛网般蔓延。
苏清棠的指甲掐进妹妹单薄的肩背，能清晰触到那副小骨架的嶙峋——小满的烧退了，但体温还是凉的，像块被雪水浸过的玉。
"清棠！"赵天宇的军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指向后门，"我数到三就冲，程瑶护好小满，你抱稳匣子！"他喉结滚动时，后颈的旧伤疤随着肌肉绷紧，那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被丧尸抓的，现在泛着青白的光。
苏清棠盯着窗外——三辆越野车呈品字形包围，车头探照灯将便利店照得亮如白昼。
戴防毒面具的人正用战术盾推进，枪口的红点在她胸口跳。
更远处，感知型变异体的尖啸刺破丧尸群的嘶吼，那些东西对活人的气息最敏感，此刻正扒着越野车的保险杠往上爬，爪子刮得金属车身吱呀作响。
“不能硬冲。”她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浸在冰水中的钢丝一般，冰冷而坚硬，“他们有热成像，有战术装备，我们只有西个人，西条命，根本拼不过。”
赵天宇的刀尖在半空中猛地一顿，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镇住了。
程瑶抱着小满的手紧紧地收拢，小姑娘不禁闷哼一声，眼尾的泪痣在灯光的映照下，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刺目而令人心痛——那是苏清棠最为熟悉的位置，从小到大，每当小满哭泣时，他总会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而指腹总是先触碰到这颗泪痣。
“那你说怎么办？”程瑶的呼吸急促地扫过苏清棠的耳后，带着一丝消毒水的苦涩味道，“他们己经封锁了前后门，除非……”
“除非找到他们藏东西的通道。”苏清棠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货架的底层。
在最靠近收银台的那排货架上，第三层和第西层之间，有一道浅浅的压痕，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被忽略。这道压痕看起来像是经常被拖拽重物所留下的痕迹，似乎暗示着这里隐藏着某种秘密通道。
她蹲下身，指甲抠进两块地砖的缝隙——三年修复青铜器时练出的指力，让她立刻感觉到其中一块砖的松动。
"姐？"小满的手从她颈后滑下来，摸到她发间的碎发，"疼吗？"
"不疼。"苏清棠把妹妹往程瑶怀里塞了塞，"程医生，帮我抱会儿。"她扯下腰间的布带，缠在掌心，用力一撬。
地砖"咔嗒"翻起的瞬间，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涌出来。
底下是条半人高的通风管道，管壁结着蛛网，却没有积灰——显然近期有人用过。
"好样的。"赵天宇蹲下来看了眼，军刀在管道口敲了敲，"能过。
我断后，你们先下。"
苏清棠没接话，转身冲向货架。
她扯下几包速溶咖啡，把货架最上层的酒精喷雾和打火机扫进怀里——这些东西她下午补货时特意放在显眼位置，就怕哪天要派这种用场。
"清棠！"程瑶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们破窗了！"
玻璃碎裂声炸响的同时，苏清棠划亮打火机。
酒精喷雾在火焰里腾起半人高的火墙，她又把咖啡袋揉成团丢进去——这些含油的速溶粉能让火势更猛。
浓烟瞬间漫过天花板，洒水系统"哗啦"启动，水珠混着黑烟在半空凝成灰雾，热成像仪的红光顿时扭曲成模糊的光斑。
"走！"她抄起青铜匣，匣身的虫纹还在幽绿发亮，烫得她胸口发疼。
通风管道比想象中狭窄。
苏清棠爬在最前面，手肘蹭到管壁的青苔，凉得人打颤。
程瑶在后面护着小满，小姑娘的呼吸喷在她后颈，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赵天宇殿后，军刀不时敲敲管壁，发出"咚咚"的闷响——那是在警告后面的追兵，也是在给前面的人定节奏。
管道尽头是面水泥墙。
"操。"赵天宇的拳头砸在墙上，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被耍了？"
程瑶把小满放在地上，掏出医疗灯照墙。
光圈扫过的地方，苏清棠看见一道极细的裂缝，从墙根斜着爬上半人高，像条冻裂的蛇。
"你们真以为能逃出去？"
沙哑的男声从墙根传来。
苏清棠转身，看见阴影里蜷着个人——黑豹。
他额角渗着血，右手腕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之前被赵天宇打断的。
此刻他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金牙，"这墙是实心的，想拆得用炸药。
不过我知道他们藏炸药的地方......"
"换你一条命？"苏清棠蹲下来，青铜匣在掌心沉得像块冰，"你早该想到今天。"
黑豹的笑僵在脸上。
他盯着苏清棠怀里的匣子，喉结动了动："那东西......能开这墙？"
苏清棠没理他。
她把青铜匣贴在裂缝上，虫纹的幽光突然大盛，在墙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裂缝里传来细碎的震动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砖石。
"这不是墙。"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是机关。"
"姐！"小满突然抓住她的衣角，"匣子在抖！"
青铜匣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墙缝里"咔嚓"裂开道指宽的缝隙。
苏清棠伸手一推，整面墙竟像门扉般向内转动，扬起的灰尘里，露出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走。"她抱起小满，率先踏进黑暗。
身后传来越野车的轰鸣，还有子弹打在墙上的脆响。
赵天宇的军刀在石阶上划出火星："他们追来了！"
程瑶拽了拽她的衣袖："清棠，这下面......"
"不管下面是什么。"苏清棠摸了摸妹妹发烫的额头——这次是活人的温度，"至少比上面安全。"
石阶越走越宽，空气里开始飘来铁锈味。
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气浪掀得众人踉跄。
苏清棠回头，看见他们刚穿过的墙洞正在坍塌，碎石块砸在最后追来的敌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姐，"小满的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前面有光。"
苏清棠抬头。
黑暗的尽头，隐约有昏黄的光斑在晃动，像极了废弃仓库的破窗漏进来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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