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拖着残腿在巨大机械心脏的幽蓝光芒下亡命奔逃。
身后废墟中，阿雅被银色藤蔓缠绕的半张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
机械心脏的搏动突然紊乱，裂痕深处的银芒如沸腾般翻涌。
一个冰冷非人的声音在陈默脑中炸响：“…同…源…”
他跌入一条布满管道的狭窄通道，却发现金属墙壁上渗出银色粘液。
阿雅的声音在粘液中微弱响起：“…默…逃…”
机械心脏的裂痕骤然张开，形成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归…来…”
幽蓝的光，冰冷如深海墓穴，将陈默渺小的身影死死按在冰冷的金属网格上。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擂在胸膛的铁锤，震得他耳膜轰鸣，几乎要呕出血来。那是头顶那颗巨大心脏的搏动，是这片死寂空间的唯一脉搏，带着碾碎灵魂的压迫感。裂痕深处，银色的粘稠光流疯狂翻卷，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熔岩漩涡，漩涡中心那一点不断扩大的黑暗，仿佛通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更恐怖的是身后。
那堆埋葬了阿雅的金属废墟深处，“嘶嘶沙沙”的声响己不再是背景的低语，它变得高亢、尖锐，如同亿万细小的金属锉刀在同时刮擦着神经，又带着一种粘稠液体在金属缝隙间贪婪渗透的、令人作呕的湿滑感。声音穿透厚重的断壁，带着冰冷的恶意，紧紧咬在陈默的后颈。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片废墟正在蠕动、膨胀，某种冰冷的、贪婪的、由液态金属构成的“生命”正在废墟的尸骸上疯狂重构、壮大！
阿雅最后那声撕裂的“别回头”，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在他脑海里尖啸。那是用生命刻下的诅咒，是面对深渊最本能的恐惧。他不敢回头，不敢想象那废墟之上此刻正上演着何等非人的景象——那张被银色藤蔓缠绕、网格状金属纹理在皮下蔓延的半张脸，那只彻底化为冰冷银湖的左眼，还有那只在绝望计算与残存人性间疯狂挣扎的右眼……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思维，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逃！
“呃啊——！”
陈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闷吼，剧痛的左腿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肢体，每一次沉重的拖行都让伤口迸裂，滚烫的血顺着破烂的裤管滴落在冰冷的网格上，溅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暗红。他单腿发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扑去，身体在幽蓝光芒下拉扯出扭曲变形的影子，狼狈地扑向巨大心脏侧后方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那里，一个由无数扭曲粗大管道纠缠而成的、黑黴黴的狭窄通道口，如同怪兽喉间的一道缝隙，透着未知的、却也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他身体凌空扑向通道口的瞬间——
“嗡…滋……同……源……”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最深处炸开！
冰冷，平滑，毫无人类的顿挫与情感，如同两块绝对光滑的金属板在真空中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高频电流干扰的杂音，首接凿穿了耳膜，刺入大脑皮层。那声音并非来自听觉，而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冰冷扫描与解析，带着洞穿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陈默脑中一片空白，如同被无形的冰锥贯穿，扑向通道口的动作僵在半空，几乎要一头栽倒。同源？什么同源？和谁同源？巨大的困惑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噗通！”他重重摔在通道入口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剧痛让他蜷缩起来。来不及喘息，他手脚并用地向通道深处爬去。这里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头顶、两侧，全是冰冷粗粝、覆盖着厚厚尘埃的金属管道，如同巨兽体内盘根错节的冰冷血管，散发出陈旧铁锈和绝缘材料老化的刺鼻气味。幽蓝的光芒被阻隔在外，只有通道深处投来一点极其微弱、带着故障闪烁节奏的冷荧光，勉强勾勒出管道的轮廓。
他拖着伤腿，在狭窄的通道里艰难挪动。管道壁上，一层冰冷的冷凝水浸透了他的衣袖。突然，他支撑身体的右手按在管壁上，触感猛地一变——不再是坚硬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粘稠、滑腻、带着微弱弹性的东西！
陈默触电般缩回手，借着那点闪烁不定的冷光看去。
只见右手刚刚按住的管道接缝处，一层银灰色的、半透明的粘稠液体，正如同有生命的菌毯，悄无声息地从金属缝隙里渗透出来，缓慢而执着地沿着冰冷的管壁向下蔓延。那粘液表面微微波动，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与心脏裂痕深处同源的银芒，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金属混合着有机质的、难以形容的腥气。
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
“……默……逃……”
一个微弱到几乎消散的声音，竟从那粘稠的银色液体中，幽幽地、断断续续地渗了出来！
是阿雅的声音！那语调，那气若游丝的感觉，甚至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阿雅特有的那种竭力维持的冷静下的细微颤抖！但这声音，却被包裹在一层冰冷的、非人的电子杂音里，如同信号极差的电台广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扭曲和失真。
陈默浑身血液瞬间冻僵，瞳孔因极度惊骇而缩成针尖。他死死盯着那蠕动的银液，仿佛看到阿雅最后那只充满挣扎的右眼，正透过这粘稠的介质绝望地凝视着他。是阿雅残留的意识在警告？还是那吞噬她的冰冷造物，在用这声音编织一个更残忍的陷阱？
“阿雅……”陈默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气流摩擦的嘶声。
“嗡——轰！！！”
通道外，那片被巨大心脏幽蓝光芒笼罩的空间，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巨大金属结构被强行撕裂、扭曲变形的尖锐哀鸣！这声音如此巨大，震得整个通道都在剧烈颤抖，管壁上沉积的厚重灰尘簌簌落下。
陈默骇然扭头，透过狭窄的通道口向外望去。
只见那颗庞大无匹的金属心脏，那道横亘在表面的巨大裂痕，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裂痕边缘的金属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翻卷，原本流淌着粘稠银芒的裂口，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内部狠狠撑开！幽蓝的光芒被撕裂的金属结构切割得支离破碎，粘稠的银色光流如同决堤般从裂口深处狂涌而出！
裂痕在扩张，在变形！几个呼吸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伤痕，竟被生生撕扯、扩张成一个巨大、扭曲、边缘犬牙交错的黑暗通道！通道内部深邃得吞噬了所有光线，只有粘稠的银液如同瀑布般沿着通道内壁向下奔流，散发出冰冷刺骨的能量波动和一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召唤感！
就在这通往未知深渊的黑暗通道彻底成型的刹那——
“归……来……”
那个冰冷平滑、毫无人类情感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在陈默的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绝对的、如同物理法则般的命令意志！这一次，声音的源头似乎更加明确，不再仅仅是那巨大的心脏，更像是……从那刚刚撕开的、流淌着银色瀑布的黑暗通道深处传来！
几乎同时，身后通道深处，那闪烁着冷荧光的尽头，以及两侧渗透出银灰色粘液的管壁缝隙中，“嘶嘶沙沙”的声响骤然加剧！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和鼓舞，那声音变得无比兴奋，无比饥渴！陈默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冰冷的金属地面，都开始传来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仿佛有无数冰冷的东西，正沿着管道网络，从西面八方向着他所在的位置——以及通道外那个新张开的深渊巨口——疯狂汇聚！
前路是流淌着银色瀑布、散发着绝对命令的未知深渊。
后路是阿雅的声音在粘液中低语、无数冰冷之物正疯狂汇聚的绝地。
通道在震动，粘液在蔓延，嘶嘶沙沙的声音如潮水般从黑暗深处涌来，将他这具残破的身躯，彻底困在了这金属巨兽的冰冷血脉之中。
作者“东岭市的凌才哲”推荐阅读《我当特种兵的日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C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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