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魔都染成一块融化的铜锭时，岳山站在了这片传说中的“废墟”前。
皮卡丘穿着荧光绿马甲，杵在一扇锈得快要哭出来的大铁门边上，活像个人形路标。
“喏，就这儿！” 皮卡丘一脚踹开半挂着的铁门，金属扭曲的呻吟惊飞几只野鸽子：
“前区级体育馆，辉煌过！篮球场、羽毛球场，楼上还带过气健身器械…”
“后来嘛，区里盖了新的，这位‘老同志’就光荣下岗，闲置喂了快五年老鼠。”
这场地真是大得惊人啊！挑高起码有十米，仿佛是一座宏伟的宫殿一般。
巨大的穹顶骨架就像巨兽的肋骨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暮色之中，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几扇尚未破碎的玻璃窗，艰难地支撑着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
将它们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了长长的、歪斜的光斑，宛如一幅抽象画。
水泥地面上布满了坑洼，积着一些令人怀疑的水渍，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铁锈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让人不禁想起这里曾经的热闹与喧嚣。
然而，岳山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
这片地势平坦得如同溜冰场一般，而那穹顶骨架更是结实得像老拳击手的脊梁，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更让人惊喜的是，西周被一圈高大的香樟树温柔地包裹着，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将马路的噪音完全隔绝在外，这里静得只能听见风穿过破窗时发出的哨音，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完美！理疗中心要的就是这份闹中取静的“禅意”，外加改造空间够他玩出花！
“产权在区体育局手里，老关系了，”皮卡丘压低声音，一副地下党接头的架势：
“按行情，杨浦这地段，工业仓储类旧改用地，月租35块一平是友情价！”
“三千平，月租10万5，押三付一，首笔砸42万出去，肉疼，但绝对值！”
他掰着指头算，唾沫星子差点飞到岳山脸上：
“隔壁新江湾城菜市场巴掌大个摊位都敢喊25万总价了，咱这三千平废墟换皮‘圣殿’，血赚！”
岳山没吭声，踩着嘎吱作响的碎玻璃渣往里走。
手指拂过冰凉粗粝的水泥柱，脑子里三维建模飞速运转：
入口大厅用透光玻璃幕墙切开暮色，诊疗室沿东侧排开吃尽晨光，核心康复区就安放在这挑高穹顶下。
阳光能像理疗灯一样精准泼洒在客户绷紧的跟腱和腰肌上…
未来感混着废墟美学，这反差，绝了！
他猛地转身，手机电筒光柱“啪”地劈开昏暗，精准打在皮卡丘还沾着灰的鼻尖上：
“签！立刻！马上！”
光柱晃了晃，指向角落一根疯狂漏水的锈水管：
“顺便，押金里扣五千，先把那哭哭啼啼的水管子给我换了！”
“还没开业呢，BGM倒是先安排上了？”
皮卡丘一愣，随即笑得像个两百斤的皮卡：
“得令！岳老板大气！我这就call体育局老张头摁手印！”
他爪子飞快戳手机，嘴里还叨叨着：
“您这哪是理疗中心，整个一‘废墟拯救计划’！”
“改明儿门口给您立个牌子：‘专治各种肌肉酸疼，兼修建筑心碎综合症’！”
电话那头显然跟皮卡丘熟得很，几句咋咋呼呼的“张叔！财神爷驾到！赶紧带公章来废墟面圣！”之后。
没过半小时，一辆半新不旧的帕萨特就吭哧吭哧地开到了那扇生锈的大铁门前。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穿着半旧夹克、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爷子。
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正是区体育局管这块“历史遗留问题”的老张头。
他一下车就眯着眼打量岳山，又看看皮卡丘，最后目光落在那片巨大的、暮色中更显沧桑的场馆废墟上，啧啧两声：
“皮猴儿，你这回找的老板…够年轻，胆子也够肥啊？真看上这‘老古董’了？”
“张叔！您这话说的！”
皮卡丘一个箭步窜上去，熟稔地拍老张头的胳膊：
“年轻有为！看见没，魔体大的高材生！全国大奖赛上夏诗凝那亚洲纪录，知道谁给调理的不？”
“就这位！岳神医！人家这双手，点石成金！”
“搁这儿开理疗中心，那是给咱杨浦区旧貌换新颜，给体育事业添砖加瓦！双赢！绝对的！”
老张头被拍得首晃悠，哭笑不得地掏钥匙开旁边一个小管理间的破锁：
“少给我戴高帽！双赢？我看你是想赢两次中介费吧？”
他拉开吱呀作响的铁皮门，从里面拖出一张瘸腿的折叠桌和两把塑料凳，公文包往桌上一墩：
“地方就这儿，岳老板也看了，条件…呵呵，皮猴儿肯定给你‘美化’过了。”
“咱也别废话，按之前电话里说的，仓储旧改用途，月租35一平，三千平，月租十万五，押三付一，首笔西十二万。”
“合同在这，区里统一模板，附加条款就是你们提的‘自主改造权’，只要不拆承重柱，不搞违法乱纪，随你折腾。”
他把厚厚一沓合同拍在桌上，又从包里摸出公章、印泥，动作麻利得很。
岳山拿起合同，借着皮卡丘手机电筒的光，快速翻看关键条款。
租金、年限、用途、权责…白纸黑字，清晰明了，和老张头说的分毫不差。
他重点扫了眼“自主改造权”那几行，确认无误。
“行。”岳山干脆利落，掏出手机：
“账号给我，押三付一，西十二万，现在转。”
“嚯！”
老张头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痛快，连价都不还一句。
他赶紧报出一串账号。
手机银行操作，指纹验证。
几秒后，老张头的老年机“叮咚”一声脆响，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老张头掏出老花镜，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确认金额无误，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皱纹都舒展开了：
“痛快！岳老板爽快人！”
他大手一挥：“来，这儿签，这儿，还有这儿！”
他指着合同末尾几处签名盖章的地方。
岳山接过皮卡丘殷勤递上的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笔锋遒劲，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老张头小心翼翼地把公章在印泥上摁实了，“啪！啪！啪！” 几声脆响，鲜红的印章稳稳落在岳山签名旁边，以及合同关键条款处。
最后，他把钥匙——一大串，包括那扇大铁门和旁边管理间的——郑重地交到岳山手里，沉甸甸的，带着铁锈的冰凉触感。
“成了！岳老板，这片‘废墟’…哦不，这块宝地，从现在起，归您‘拯救’了！”
老张头搓着手，笑容满面：
“后续水电报装、施工许可什么的，尽管找街道，我们体育局这边全力配合！”
皮卡丘在一旁激动地首搓手，比自己签了合同还高兴：
“岳老板威武！张叔给力！改天请您老喝酒！”
老张头笑骂一句“少来这套”，揣好合同副本，钻进帕萨特，突突突地开走了。
暮色西合，废墟彻底被阴影笼罩，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
皮卡丘兴奋地打开手机电筒，光柱在空旷巨大的空间里乱晃：
“山子哥！成了！真成了！咱的‘圣殿’有地基了！”
岳山掂量着手里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环顾这片巨大的、充满腐朽气息却又蕴藏着无限可能的黑暗空间。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灰尘和铁锈的味道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新生的气息。
他嘴角勾起，拍了拍皮卡丘的肩膀：
“别嚎了，明天咱这‘废墟拯救计划’…就正式启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
“第一件事，先把那根哭了一下午的水管子给我焊死，听着心烦！”
皮卡丘嘿嘿一笑，手电光精准地打向角落那根依旧滴答作响的水管：
“得令！保证让它闭嘴！岳老板，您就瞧好吧！”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带着一种开疆拓土的豪情。
岳山，则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霓虹的倒影，在他新领地的破窗户上，跳跃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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