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冲力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按不准屏幕上的数字。她拨通了李军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似乎对方一首在等。
“李军！”她的声音尖锐得劈开了空气，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你听好了！离婚！我要跟你离婚！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那个见不得光的‘默默’，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我李雯，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几秒钟后，李军的声音才传过来，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又透着一股冰冷的麻木：“……好。你定时间地点，通知我律师。该分的，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没有辩解，没有挽留，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
这漠然，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李雯心寒彻骨。
三天后，律师事务所那间弥漫着纸张和尘埃味道的狭小会议室里，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李雯坐在长桌一端，背脊挺得笔首，像一把绷紧到极限的弓。她刻意化了妆，试图掩盖眼下的青黑和彻夜未眠的憔悴，但眼底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却烧得异常旺盛。她对面坐着李军，几天不见，他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那件衬衫散发着一股隔夜的汗味？李雯嫌恶地皱了皱鼻子。他旁边是一个面无表情、拿着厚厚文件夹的中年男律师。
“李女士，李先生，”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购物清单，“根据双方初步意向，财产分割主要围绕房产、存款、车辆以及……”他顿了顿，翻过一页，“李先生名下投资的的‘未来智慧农场’股权。”
“农场？”李雯冷笑一声，声音像是冰碴子刮过玻璃，“好啊，那就好好算算！李军，你拿家里的钱，跟你的老情人开公司，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钱？也该拿出来晒晒太阳了吧！”
李军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一下，他垂着眼，盯着桌面上的木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律师面无表情地继续：“关于‘未来’公司，李先生提供了近一年的详细财务报表及审计报告。”他将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推到李雯面前，又递了一份给李雯的律师。
李雯的律师迅速翻开，菜园里多情的金丝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菜园里多情的金丝鸟最新章节随便看！专业而冷静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扫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空调沉闷的嗡鸣。李雯的律师眉头越锁越紧，他拿起笔，在某些条目上重重划下记号，又反复核对着数字。终于，他抬起头，看向李雯，眼神复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职业性的凝重。
“李女士，”律师的声音异常低沉，每一个字都敲在李雯紧绷的神经上，“根据这份财务报告显示，‘未来农场’自成立以来，处于没有收入……持续投入，严重亏损状态。”
李雯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如同骤然冻结的面具。
“亏损？”她猛地拔高声音，尖锐刺耳，“怎么可能？李军！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拿假账糊弄谁？”她一把抓过自己律师面前的文件，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目光凶狠地扫过那些冰冷的数据——触目惊心的红字，长长的负债清单，大额银行贷款的抵押合同副本……公司账面上不仅没有一分钱利润，反而背负着高达数百万的债务！而她作为李军的妻子，在婚姻存续期间，这些债务，理论上她需要共同承担！
“设备投入……原材料研发……专利买断费用……”李雯的目光死死盯在几项最大的开支上，数额庞大得令她头晕目眩。她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李军，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调：“李军！你……你疯了？！你背着我把厂房抵押了？！就是为了填你和那个女人的无底洞？！”
李军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没有李雯预想中的羞愧或慌乱，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灰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的嘴唇干裂，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李雯心上：“是……抵押了。都投进去了。现在……还在投入。”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张默默……她也把全部身家，还有她父母的养老钱……都押上了……现在，也什么都没了。”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淬毒的针，刺破了李雯被愤怒和债务数字撑满的胸腔，带来一丝尖锐而陌生的刺痛。张默默……也什么都没了？不是为了卷钱？不是为了双宿双飞？那……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一股巨大的、带着寒意的茫然，瞬间攫住了她。
律师继续盘点账目，“李军先生还有许多人欠他的钱，要不要一笔笔公布？”
“不必要了。我拒绝离婚。”李雯径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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