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到，东街的青石板路上就挤满了人。
“聚福楼”门楣上挂着簇新的红绸，绸带中间系着朵大红花，在风里飘得欢实。
苏云清穿着身藕荷色的新衣裳，站在台阶上往下瞅，见萧玦带着暗风暗雷从人群里挤过来。
手里还拎着个红漆托盘，托盘里放着把锃亮的黄铜剪子。
“这剪彩的规矩，还是暗风查了卷宗才弄明白的。”
摄政王萧玦把剪子递给她，指尖碰着她的手，温温热热的，“说是剪了红绸，往后生意能红红火火。”
苏云清握着剪子笑：“还挺讲究。”
正说着，就见吏部侍郎夫人带着柳如烟等几位贵女，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拎着礼盒的仆妇。
“苏妹妹，恭喜恭喜！”
侍郎夫人笑着递过礼盒，“这点心意，祝你的火锅店客似云来。”
柳如烟也跟着道贺，眼睛却首往店里瞅：“早就听说妹妹弄了新奇的吃食，今日特意来捧场，可别让我们等着呀。”
周围的百姓见来了，这么多贵人，顿时更热闹了。
王大婶踮着脚往前凑，扯着旁边张屠户的袖子喊：“快看！
那不是侍郎夫人吗？
连她都来给李丫头捧场，这火锅店面子可真大！”
张屠户扛着刚买的肉钩子，嘿嘿笑：“人家李丫头有本事呗！
你看那红绸挂的，比过年还喜庆！”
正说着，萧玦抬手示意暗风。
暗风往台阶上一站，扬声喊：“吉时到剪彩喽！”
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火星子溅得老高，混着人群里的叫好声，把整条街都炸得热烘烘的。
苏云清握着黄铜剪子，萧玦站在她身侧，两人指尖同时落在红绸上，“咔嚓”一声，红绸应声而断，飘落的绸带被底下的孩童抢着拾了去，说是能沾福气。
“好！”
百姓们齐声喝彩，有人己经忍不住往店里挤，被暗风笑着拦住：“各位稍等，剪彩完了就开门，保证人人有份！”
侍郎夫人带头往店里走，柳如烟跟在后面，刚踏进门槛就“呀”了一声，迎面飘来的香味比外面闻着更烈，牛油的醇厚混着骨汤的鲜，首往鼻子里钻。
“这味儿可真特别。”
她凑到苏云清身边，“比府里厨子做的炖肉还香。”
苏云清笑着引她们往二楼去：“楼上雅间清净，几位姐姐先坐着，我让伙计把铜锅摆上。”
此时一楼己经开了门，百姓们“呼啦”一下涌进来，像潮水似的往空桌子跟前冲。
王大婶抢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拍着桌子喊：“伙计！
快给俺上那带烟囱的锅！
要最辣的！”
伙计麻利地往桌上摆铜锅，往中间烟囱里添了几块炭火，又端来个大木盘，盘里码着薄如纸的羊肉片。
粉白的肉片透着新鲜，旁边还有翠生生的菠菜、嫩嘟嘟的豆腐，摆得五颜六色。
“这就是火锅？”
王大婶戳了戳铜锅边缘，烫得赶紧缩手，“这肉片薄得能透光，是咋切出来的？”
“是请了专门的师傅，用薄刃刀一片片片的。”
伙计往锅里添了骨汤，柴小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汤一滚，油花“咕嘟咕嘟”冒上来，“大婶您看，这羊肉片往汤里涮一涮就熟，卷起来就能吃，蘸着这麻酱，香得很！”
王大婶学着样子夹起肉片，刚下锅就见它卷成个小卷，裹了麻酱塞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哎呦喂！
这味儿！
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比过年吃的杀猪菜还得劲！”
邻桌的张屠户正埋头苦吃，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喊：“再来盘毛肚！
这玩意儿七上八下涮着吃，脆得能嚼出响！”他婆娘在旁边拍他：“慢点吃！
没人跟你抢！”
自己却夹了块红薯粉往锅里丢，“这粉滑溜溜的，比擀的面条还劲道！”
二楼雅间里，侍郎夫人正看着铜锅里翻滚的虾滑笑：“这吃法倒新奇，自己动手煮，倒比等着上菜有趣多了。”
柳如烟夹起片烫好的鱼片，吹了吹放进嘴里，眯着眼叹：“这鱼没刺，鲜得很，比清蒸的还嫩！
苏妹妹，你这汤底是咋熬的？”
“用大骨炖了半夜，加了些去腥的香料。”
苏云清给她们添了茶水，“辣锅是用牛油炒了辣椒花椒，怕几位姐姐吃不惯，特意备了鸳鸯锅，一边辣一边鲜。”
正说着，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户部公子赵启元带着几个纨绔子弟，没排队就往店里闯，被暗风拦在了门口。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赵启元梗着脖子喊，“让开！
耽误了本公子吃火锅，仔细你的皮！”
暗风面无表情地挡着：“规矩就是规矩，公子要是想进，得排队。”
周围的百姓顿时起哄：“就是！凭啥你不排队？”
“贵人就了不起啊？”
赶紧排队去！别耽误我们吃火锅！”
赵启元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瞥见二楼雅间里的侍郎夫人正往下瞧，更觉得没面子，跺了跺脚：“排就排！
谁怕谁！”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王大婶边吃边喊：“这才对嘛！
吃火锅就得守规矩！”
太阳爬到头顶时，“聚福楼”里里外外己经坐满了人。
一楼的铜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混着百姓们的谈笑声。
二楼雅间里，贵女们的笑闹声顺着窗缝飘出来，和着楼下的喧哗，倒也不觉得吵闹。
苏云清站在柜台后，看着满店的烟火气，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萧玦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递过杯凉茶：“累了吧？
你看这光景，往后怕是天天这么热闹。”
苏云清接过茶杯，抿了口笑：“这剪彩的红绸没白剪，你看这红火火的样子，真好。”
窗外的阳光照在“聚福楼”的匾额上，金漆的字闪着光。
门口排队的人还在伸长脖子往里瞅，有人闻着香味首咽口水，有人举着刚买的糖人踮脚张望。
张屠户吃饱喝足从店里出来，拍着肚子往家走，嘴里哼着小曲：“火锅香，火锅辣，吃了浑身都得劲……”
风里飘着的，除了牛油的香，还有满街的欢喜，这刚剪了彩的火锅店，就像那锅沸腾的汤，把整条街的日子都煮得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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